到如今誰都知道他是同性戀了,本人還一無所知。
那兩個同學對視一眼,絲毫不慌,對他揚揚下巴:“干嘛,說你抄考卷又不是說你作弊,平時不還有別的考卷作業嗎,這麼心虛一下子對號入座啊?”
楊竹驟然高聲說:“你自己說的是什麼玩意當我是傻逼?!”
那同學反而還大笑起來:“我又沒說你是傻逼,你咋這麼有自覺呢?”
楊竹氣急敗壞又不會還嘴的模樣太好笑了,他們憋不住地笑了好幾聲,說:“你這麼傻逼自己都承認了,還不興別人說啊?”他們擠眉弄眼,掐著嗓子模仿娘娘腔的調子,“啊!我沒有作弊!雖然我什麼都不會做一考完試就被老師罰站但我都是自己考的,是嚴銳哥哥幫我的,我沒有作弊!”
他們都在說什麼東西?
人的形態在他眼中慢慢扭曲,成了歪來扭去的猙獰影子,張著嘴,嘴形肆意瘋狂地變換。
他們在說什麼?!
楊竹肩膀沉重地起伏,眼睛瞪著卻沒有焦距。人的聲音傳進他耳朵,變成刺耳不可理解的音節。
花了好幾句話的功夫,他才緩慢地理解過來。
原來他以為自己變好了,在別人眼里都是笑話,都是弄虛作假。
無論他做什麼都沒有意義。
楊竹的臉黑沉沉的,昨晚到現在積攢的憋悶郁火終于在這個時候爆發了。兩個人還在搭著肩笑,楊竹已經猛地撲了上去,一言不發,雙目發紅,抬起拳頭就往他們臉上揍!
嚴銳手上提著兩個袋子回來,分別是打包的漢堡和奶茶,回到教室時,楊竹的座位上卻已經沒了書包。
不少人偷偷看他,但見他扭頭回來看時,又紛紛避開視線。
嚴銳久違地皺了皺眉。
楊竹又打了架,衛生間偏偏還離老師辦公室不遠,被發現時楊竹也沒有絲毫收斂,瘋了一樣還要繼續。
兩個月內這已經是第三次,第一次是被欺負,第二次沒上報老師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縱使每次都不是他全責,但他也有過錯,如此之高的惹事頻率,不得不讓人懷疑他沒有過半點自省。
班主任通知父母來領他回家反省,處分留待商量。
嚴銳回教室時,楊竹已經離開了。
那兩個挑事的男生傷得不重,已經處理好傷口,嚴銳去辦公室時,正看見他們站在班主任對面,據理力爭:“先動手的是他,我們就沒想和他打架,二對一不是欺負人嗎,是他自己沖過來的!”
班主任頭疼地揉著眉心,看見嚴銳的身影,剛要抬手招他,嚴銳已經抬步走了過來。
那兩個男生是背對著的,沒有發現,還要接著爭辯,乍然就聽見嚴銳的聲音。
“你們說了什麼讓他動手的話,”嚴銳的聲音很平,沒什麼感情,“不如也詳細說給我聽聽。”
第22章
那兩人一下子噤聲了。
嚴銳的腳步不緊不慢,極有規律,在走過去的這短短路途中等待他們的回答。待到走到老師身邊時,他們還沒出聲,于是嚴銳又說:“如果覺得復述一遍有難度的話,我們也可以去調監控。”
他表情冷淡,面對面了,那兩人卻都不敢直視他。
嚴銳嗓音壓重了一點:“啞巴了?”
他們不像同齡的學生,而像是有地位分別的上下級。
嚴銳待人向來講究分寸,冷淡保持在一個禮貌的界限內,雖然難以接近,但旁人對他的印象也多半都是沉穩好相處。
那兩個同學曾經也和他關系不錯,向他討教過問題,甚至借過作業抄。頭一回聽見嚴銳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他們怔怔的,被那漠然的目光凝視著,不知不覺冒出了冷汗,連直視都不敢。
班主任道:“怎麼不說了?”
他們罵楊竹的話里有那個同性戀謠言,牽扯到嚴銳,絕對不能在本人面前說出來,只能含含糊糊道:“我們就……看他早上在英語課上補作業被罰站,覺得他的成績多半不是自己考的……”
“噢。”嚴銳聲無波動,“冤枉他作弊?”
他們不得不點了點頭,又怕嚴銳看出來自己話沒說全,急急忙忙說:“我們就說說而已,也沒告訴別人!他在廁所外面偷聽,光反問了一句又不解釋,直接就上來打人了!”
嚴銳不耐煩似的抿唇,冷冷地看著他們。
在這幾秒鐘的沉默中,他們提心吊膽,甚至求助一樣地去看班主任。但班主任沒有開口,仿佛將目前的處置權交給了嚴銳。
“不用轉移話題。”嚴銳道,“別浪費時間。原話講一遍,誰對誰錯自然能判斷。”
復述一遍絕不可能。
和楊竹打架的時候他們心中連半分緊張都沒有,楊竹是先動手的,但占據優勢的是他們,在楊竹紅著眼憤怒大吼的時候他們也只罵了一聲神經病,之后又在笑,笑楊竹太蠢太傻逼,打架都不會也敢跟他們放肆。
面對著嚴銳時他們囂張的氣焰完全消失了,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就是答不上話來。
他們罵人的時候嘴巴不太干凈,沒臉重復,又躲不過嚴銳的逼問,最后也只能老實認栽,認下一切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