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梅回房間后則是憤憤不平坐了一會兒。她人緣頗好,微信消息很多,手機振動個不停。
幾分鐘后,她終于打開一個對話框,是中午和她一塊兒吃飯的女生的。她問:“還記得中午遇到的那個男生嗎?比較高的那個。他叫什麼名字?”
第11章
楊竹手機擺在一旁,開著游戲掛機界面,桌子上攤開作業本和亂糟糟的草稿紙。他埋首向前,趴在桌上,急躁地寫著題,寫沒兩行發現思路錯了又粗魯用力劃掉,重新寫。
嚴銳給他講過之后他會自己再做一遍。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聽的時候覺得什麼都明白了,自己上手來解題時,又處處碰壁,跟個傻逼一樣全都不會寫。
那家伙講的時候是給他下了咒嗎?不然怎麼聽的時候他聽得那麼自信?!
楊竹再次發現自己畫錯輔助線,前面寫的四行推算全作廢了,氣得把筆一摔,“啊!”地大叫了一聲。
操!一道題寫了十五分鐘了,怎麼還沒做出來?!這還是嚴銳給他講過的!
他越看越氣,沒忍住把草稿紙從桌上搶來撕了,碎紙片嘩嘩落到地上。仍然不解氣,看著作業本也覺得礙眼!
楊竹深呼吸兩個回合,為了避免撕作業,只好拿來手機分散注意力。
消息欄里堆著淘寶的推送,他刪的時候手一滑點進去了。這個手機被他摔過太多次,不太靈光,按返回也半天沒反應。商品的圖片就此顯示出來,XX品牌進口新款男士休閑時尚手表,一大串看得眼花。
心情不好時楊竹看著什麼都能撒氣,暗啐一聲都有手機看時間了誰還用手表。
然后想起來,嚴銳就用。
很不起眼的一只手表,有點舊,但仍然保存完好。那手表戴在左手上,他看嚴銳寫東西的時候左手按著草稿紙,不可避免的就會看到它。嚴銳的手細長有力,腕骨突出,表帶頗細,就卡在腕骨上,黑色的皮襯得皮膚雪白。
都那麼難看了還戴,而且那麼土,看著像小賣部三十塊錢買的。
楊竹自顧自嫌棄了一頓,沒忍住把這推送的手表加進購物車,鬼使神差地,又點進下面的同類推薦。
這一點不得了,眼花繚亂風格各異的條目一下子嘩啦啦跳出來。
楊竹劃來劃去,怎麼看什麼都還挺適合嚴銳的?!
手表推送里頭還夾著一個木手鏈的推送,他不由自主順藤摸瓜,一口氣加了十多個購物車。再回到首頁,又一雙跑鞋的圖片吸引住他視線。
楊竹:……
靠,沒救了。
一個淘寶刷得超時,再回頭看原本的題目,他已經腦袋空空什麼都不記得,只能干瞪眼從頭做起。
晚上熬了夜,第二天上課就控制不住打瞌睡,往臉上拍涼水也無濟于事。
下課照常往嚴銳那兒跑,站著的時候也分神,視線自然而然變得模糊。嚴銳一道題寫到一半,忽然一個腦袋磕到他肩上來,重重一下,始作俑者嚇得自己跳起來,如夢初醒瞪大眼睛。
嚴銳看著他:“站著也能睡?”
這也太沒面子,楊竹憋紅了臉,惡聲惡氣反駁:“沒睡!你少亂說!”
嚴銳同桌嗤笑一聲,撐著下巴看他:“那你是腦袋太重支撐不住了怎麼的,還拿頭砸人?”
楊竹沒法反駁,只能瞪人。
對方看他模樣反而更來勁,擠兌地說:“但你這腦袋里也不像裝了東西的樣子啊,這不是什麼都不會嗎?”
嚴銳在楊竹爆發的前一刻出了聲:“夠了。”
他不贊同地看了同桌一眼,又扭頭對楊竹說:“我把過程抄給你,困著的時候不要做事,睡一會醒了再看。”
被這麼直接地諷刺,楊竹又開始咬牙,拼了命也只能克制自己不出聲。嚴銳把答案寫好,遞給他時,他拿走的動作都跟搶一樣,惡狠狠的。
等他走了,同桌又說:“看他那鳥樣你理他干什麼?”
他看楊竹不爽很久了,從楊竹纏上嚴銳開始就是。就一個靠關系進實驗班的吊車尾,找人問問題也沒見態度好過,搞得跟誰都欠他小子八百萬似的。換成他是嚴銳,他早就把楊竹打一頓讓這神經病滾遠點。
嚴銳手指點了兩下桌面,半晌,只說:“我不介意。”
他的視線鎖在楊竹的背影上,甚至沒分給旁人半點。
第12章
楊竹被他同桌刺了幾句,反而變本加厲,跑得更勤,也基本天天中午叫他一塊兒吃飯。
一天,兩天,三天,都是這樣。楊竹跟霸占或強搶一樣,每天盯得緊緊的,能屬于自己的、和嚴銳共處的時間,半點兒也不分給別人。
偶爾還會耀武揚威一樣哼一聲,仿佛在炫耀,這個人只和我一起吃飯,不陪你們玩。
同桌對他這種小屁孩行為嗤之以鼻:“這幾歲了,怎麼和你吃個飯就跟讓我吃了大虧一樣?”
嚴銳不予置評。
孤獨這種狀態產生的原因無外乎兩種,主動的遠離人群,以及被動的被排斥出人群。
就楊竹目前的狀態而言,原因兩者皆有,可能是后者更多一些。
越是這樣的人,就越是需要對得來不易的親近者宣誓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