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銳過了個清靜的周六,早上七點半起床晨跑吃完飯幫做家務,下午做作業,傍晚的時候陪著小白出門遛了一個小時。等晚飯的時候,手機又收到陌生號碼的短信。
第一條是簡短的三個字:“對不起。”
不過半分鐘,又收到第二條:“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嚴銳不緊不慢打字回:“對不起什麼?”
新買的手機號收到第一條短信,振動的一霎那楊竹自己也激動了。他抓著手機抓得死緊,好一會兒,手指要打字但僵得困難。
對不起三個字對他來說已經是極限了,具體認錯完全是難上加難。
打不出字來,他短短的指甲在屏幕上刮了幾下。楊竹急了,心一橫,直接打開語音輸入大吼一聲:“我不該罵你!!”
可能是吼得太急,輸入法識別出來,嚴銳那邊收到的就是“不該罵李!”四個字外加一個感嘆號。
嚴銳:“認錯還有錯別字?”
楊竹又把手機摔了,手機鋼化膜上已經千瘡百孔全是裂痕,邊邊角角也有磨損。過了幾秒他重新把手機拿回來,回復:“反正我道歉過了!”
小白往身上撲,哈哈地吐著舌頭喘著氣。嚴銳坐在沙發上,一手撫著柔順的毛,另一手拿著手機,沒再打字。
過了一會兒,一個電話撥過來。
楊竹聲音有點兒粗,很有故作兇狠的意思,問:“今晚我再請你吃飯!”
嚴銳道:“不去。”
楊竹:“操!”
嚴銳把電話掛了。
可能是也有些許適應了,楊竹不過一分鐘就回撥,惱怒地說:“你有病嗎,不準掛我電話!”
嚴銳面無表情,左手手指撓著小白的下巴,說:“我為什麼要聽你罵我?”
楊竹那邊同樣在喘氣,仿佛光是對話都耗費他極大自制力。他咬牙說:“那是語氣詞!”
嚴銳忽然說:“你有病。”
楊竹不經大腦馬上又說:“操你……”
沒罵完,嚴銳就冷冷地說:“你都不能接受被罵,憑什麼覺得我就可以。”
楊竹閉嘴了。嚴銳把快要拱到自己身上來的大狗推了下去,輕輕說了聲“乖一點”。
這聲音和話筒離得有點遠,聽起來輕飄飄的,跟在耳膜上撓了一下似的。楊竹聽傻了,嚴銳再說了什麼他也沒聽清,傻了半天,忽然一摸自己的臉。
莫名其妙怎麼這麼燙!
楊竹突然沒頭沒腦紅著臉大喊一聲:“對不起!”
怎麼這麼丟人,說完后他馬上后悔,跟要掩飾這一句道歉一樣,他又急匆匆問:“今天為什麼不能出來?”
嚴銳看了眼廚房,回答:“我家已經在煮飯了。”
楊竹的乖巧來得奇怪去得很快,聽到這個回答他又不開心了,在電話那頭哼著聲。嚴銳把小白趕開,聽他聲音聽了一會兒,說:“你在不高興。”
“廢話。”楊竹恨恨地說,“不想來就直說,老搪塞我很好玩嗎?”
嚴銳:“是你沒學到教訓。約人至少要提前一天,商量好方便的時間和地點。”他道,“不是什麼人都閑得隨時能配合你,我也有自己的安排。”
楊竹:“五百塊一餐不夠讓你出來吃嗎?”
嚴銳:“我媽手藝很好而且合我胃口。”
楊竹噎住了,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哼哼了半天,最后擠出來一句:“看電視又算什麼安排,你他媽還會看電視誰信啊……”然后搶先一步掛了電話。
神經病!神經病!不就約他吃個飯,怎麼連這個都吵不過他?!
手機振動,短信提醒。楊竹不爽地拿起來一看,是嚴銳的短信。
“秦宮秘事周五晚七點首播,不信可以自己去查。我興趣不大,但陪家人看電視很正常。”
楊竹盯著這幾行字,詭異地從中讀出了安撫的意思,猛地在床上滾了兩圈,手機遠遠一扔,一張熱臉又不見人了。
干嘛這麼燙。他摸著臉罵自己,廢物,沒出息!
第7章
新一周再見,面對面了,楊竹馬上就沒了在電話里的張牙舞爪。
嚴銳是數學課代表,收作業,全班就楊竹一個人沒交。他拿著一撂作業本,楊竹也拿著自己的,就是不放上來。
“怎麼了?”嚴銳問,“沒做就說。”
老陳沒別的興趣就是喜歡出題,周末布置了兩道壓軸大題給他們解,能解出來的還真沒幾個,班上一半人是抄的。楊竹瞪著眼和他對峙,好一會兒,才說:“沒做。”
嚴銳:“自己拿一本去抄,快點。”
楊竹馬上跟被侮辱一樣:“誰要抄了,我不抄!”他努力做了幾秒鐘心理準備,把后面的話喊出來,“你給我講,講完我再寫!”
他確實從來不抄作業,沒寫就不交,沒寫完就硬著頭皮交。反正一沒人愿意借他,二來他也不屑,撐死被老師罵上兩句又能怎樣。
嚴銳也不是沒經歷過全班就他一個人沒交作業的情況,早就習慣了,一句話不說轉頭去辦公室交作業。楊竹看著他的背影咬牙,喊了兩聲“喂”,他也沒理。
氣死了!楊竹差點沒把本子撕了,回答自己一句會怎樣!
等他回來了,楊竹沒坐上幾秒鐘,又極度丟人地拿著自己的本子湊上去。
課間剩七分鐘,按嚴銳的效率足夠給他講一題了。
他倆唯一能和平相處的時候只有講題,嚴銳坐在椅子上,楊竹站在一邊,憋憋屈屈地彎著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