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鬢邊不是海棠紅 第168章

《鬢邊不是海棠紅》第168章

  這是當年在安王府,他和侯玉魁搭的第一場戲。

  鈕白文不禁動容道:“您要覺得身子骨還成,唱一折也不是不可以。只一折啊!”

  侯玉魁的大徒弟扮上戲,和侯玉魁有三分的像。商細蕊的王寶釧款款上臺,和侯大徒弟對了個眼,一個心想這就是師父贊不絕口的人;一個心想這就是老侯的入室嫡傳。兩人不同的心思,一樣的傷情,都有點淚意上涌。錚錚唱下了一折戲,商細蕊回到廂房里妝也不卸,戲也不看,坐在桌邊發呆。

  侯家的大孫子端著一只碗跑進來,把碗擱在他面前:“商老板,大姑說您的戲真好,您辛苦,讓您吃這個補補身子。”

  小孩兒看他沒反應,嘿嘿沖他笑了笑,轉身就要走了。商細蕊猛地一把拉住他,把他拖到面前渾身上下捏了一遍,捏得小孩兒左躲右閃,吱哇亂叫。

  商細蕊緊著眉毛,捧住小孩兒的臉:“來,你給我叫兩聲聽聽。”

  小孩兒被他眼里某種癲狂熱切和執著的東西嚇壞了,拍開商細蕊的胳膊,一邊往外跑,一邊驚恐大喊:“媽!媽!這兒個有神經病嘿!”

  聽見小孩兒的這把嗓子,商細蕊的眼神迅速黯淡下來,支著桌沿又愣愣地發起呆。碗里的補品冷了,外面的戲也快冷了。墻上掛著侯玉魁用過的佩劍,髯口。侯玉魁死了,他的大徒弟差著他一招嗓子,他的小孫兒也不是唱戲的料——侯玉魁的孫兒竟然不得祖師爺一口飯吃!商細蕊這時候深深地為侯玉魁之死覺著欲哭無淚的悲涼了。再一想到黎伯,這份剜卻心頭肉的痛楚,簡直無法排解。

  程鳳臺一陣風似的從外面進來,半跪在商細蕊面前,一手撫著他后腦勺,憂慮地仰望著他:“聽說商老板咳血了?怎麼還敢唱戲呢?”

  商細蕊一頭撞在他懷里就哭了。

第62章 

  侯玉魁落葬后,商細蕊率領水云樓自發停戲三天以示哀悼,順便也想把近日來的勞頓傷感休整過來。商宅里不停地播著侯玉魁的老唱片,商細蕊就穿著一套對襟白衫褲在院子里伴著戲聲舞劍。這時節巷子里柳絮將謝,槐花盛開,這種細小潔白的花骨朵時常撲簌簌落得人一頭一身。程鳳臺常說北平一年里有一半時間是要下雪的,槐花柳絮就是北平春天的雪。

  一陣風吹過,落花如霰洋洋地灑滿了院子,商細蕊整個人都沐浴在花雨里,年輕細瘦的身姿矯捷又優美,像滌蕩在風中的一條白綢。

  程鳳臺推門進來正看見這樣一幅畫面,不覺看住了眼,倚在門框上抱著手臂靜靜望著他。本來舞臺上表演的劍術就以姿態見長,要說靠這招獨步武林雖然夠嗆,好看卻是真好看,修長的身材和劍身渾然一體,透著一股凌然的仙氣,特別灑落。隔壁人家的兩個小男孩兒也拖著鼻涕趴在墻頭偷看,覺得很過癮,很像連環畫里的大俠白玉堂。商細蕊知道他們在看,手中劍也不停,等練完了一套,一個下腰,劍尖兒從梅樹底下的泥里挑出一塊石子打出去。程鳳臺眼看這一下子,搞不好要把小孩的眼睛打瞎了,想要攔著卻已經來不及了。

還好商細蕊也就是嚇唬嚇唬人,石子來勢雖快,只是拍在瓦片上,把兩個小孩兒唬得爭先恐后撒手跳墻,然后就聽見墻那邊哎喲哇呀屁股著地痛得亂叫的聲音。

  商細蕊欺負完了小孩兒還挺得意,隔墻喊:“這是第幾回了?再敢趴墻頭,我就告訴你媽去!揍死你們!”一面倉朗朗收劍入鞘,大馬金刀地把汗濕的衣裳脫下來擦了擦臉上的汗,隨手往椅子上一拋,端起茶壺嘴對嘴兒那麼滋溜一嘬,對程鳳臺招招手:“二爺,來來來!”剛才那場美不勝收水彩淡墨的舞劍被毀滅得一點不剩,仿佛只是一場錯覺。商細蕊瞬間從沐英舞劍的仙人落回了一個煙火氣的戲子。

  程鳳臺把衣裳給他披回去:“你這什麼做派!大白天光膀子站院子里!小來看見了你不臉紅嗎!”

  “小來今天不在家。”商細蕊挺委屈:“餓死我了。”

  程鳳臺一撩他下巴頦:“那正好!穿件好衣裳,跟我去范公館。今天范漣生日,帶你散散心。”

  大多數情況下,商細蕊避免一切多余的應酬和社交,此時一口回絕:“不去!范漣又沒請我!”

  程鳳臺料到他要這麼說,從懷里抽出一張請柬,打開杵到他眼前:“吶!自己的名字認識吧?前幾天你忙喪事,他找不著你人,今天特意讓我來請你。快跟我走,范漣找了個御廚做菜,滿漢全席!給你嘗嘗荔枝木烤的大肥鵝!”

  商細蕊立刻被御廚和滿漢全席給打動了,收拾利落跟隨程鳳臺赴壽宴,嘴里卻說:“什麼御廚御膳我也吃過兩回,也沒有很好吃,比合仙居的菜都差遠了!”又道:“我空手去,沒有準備壽禮啊!”

  其實范漣原本也沒有要請商細蕊,因為他過生日,家里人首先要聚一聚,二奶奶和蔣夢萍都到場的話,再請商細蕊簡直是自尋死路,那不得把酒席都給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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