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鬢邊不是海棠紅 第71章

《鬢邊不是海棠紅》第71章

  侯玉魁還是不理。

  鈕白文被冷落了,臉上訕訕的挺不是意思,朝商細蕊招招手。商細蕊站過去,紅著臉兒,羞答答的:“侯老板。我……商細蕊……”

  誰能想到萬事不入心的商老板也有這樣扭捏的時候,在場的幾個戲子看著都笑了。商細蕊被他們笑得更害羞了。

  侯玉魁哼也不哼一氣兒,使人懷疑他是不是睡著了。鈕白文弓下身子,幾乎是哈著氣在他耳根上說話:“要說商老板的旦角兒那可是夠了罡風了。嗓子又亮又脆,調門兒轉得那叫一絕!嗬!您是沒聽過!難得還會演,還會打!年紀小小,已是咱們梨園行掐了尖兒的能人,就沒有比他好的了……老福晉的意思是,請您二位來一出《武家坡》,您看怎麼著?”

  侯玉魁就那樣雷打不動地打著盹兒,細聽還有鼾聲,把鈕白文和商細蕊都整得茫然了。還是安貝勒護著商細蕊,一把揭開侯玉魁的毛巾,笑道:“侯老板!老侯!天亮了!醒醒嘿!”

  侯玉魁面目是老來瘦的那一類人,腮頰凹陷進去,眼眶的那一圈骨頭明顯地凸出來。因為常年吸大煙,臉色泛著一層暗青。他厭煩地拿手背遮著光亮,悠悠然吊起眼皮瞧瞧安貝勒,拉長聲道:“喲呵!貝勒爺!不往前頭去陪著老福晉,又來后臺招貓逗狗吶!”

  安貝勒到后臺來只為著商細蕊,侯玉魁這麼一比,商細蕊仿佛就被劃成貓狗之流了。安貝勒很不安地看看商細蕊,商細蕊對此類言下之意弦外之音,自然是毫無察覺的。他只聽得懂字面上的那層意思,再往下深一寸,他就可能聽不出了。

  鈕白文忙湊上前:“侯老板,這戲……”

  “什麼戲?今兒不是《定軍山》?”

  “老福晉另點了《武家坡》!我這就伺候您扮上?”

  “哦……《武家坡》,《武家坡》是出好戲啊!誰的王寶釧?”不等鈕白文再夸一遍,侯玉魁便皮笑肉不笑地擺擺手:“哎!鈕爺,咱們有言在先。您可別兔子堆兒里刨個粉頭給我,啊?糟蹋戲!我都這歲數了,跟這伙兒賣屁股的搭著唱,我丟不起人!”

  這回商細蕊聽出他話里的意思了,臉上的紅潮逐漸褪去,抿了一抿嘴,很不是滋味。別人說他什麼都還好,侯玉魁這樣說他,特別的心涼特別的委屈。

  他聽出來了,大家就更聽出來了。以侯玉魁的傲性,往下恐怕還有更難聽的話,戲子們怕商細蕊當眾難堪,能避的都避了出去,走不掉的就正襟危坐只管給自己扮裝,做出一個充耳不聞的樣子。這兩位角兒要是掐起來了,保準又是一樁大新聞。

第30章 

  其實自古以來,男旦有點斷袖的故事那是不計其數乃至在劫難逃的。大環境這樣臟爛,一個孤零少年身陷其中,就算自己不愿意,在種種逼迫之下也很難保得住干凈。這根本就是梨園行默認默許的事情了。既然人人皆是,哪至于同行之間拿出來說嘴。但是侯玉魁就是要讓商細蕊難堪,他就是瞧不上商細蕊。本來行里一直是生角兒的地位高于旦角兒,二十年前出來一個寧九郎,生生的把旦角兒拉拔起來了,居然和生角兒平分天下。到了商細蕊,那更了不得,整個兒翻轉陰陽顛倒乾坤!光是這樣也就罷了,好好唱,安分唱,沒人說他的不是。

可是他竟然還要改戲,把好端端的本子改得枝節叢生不可思議。這叫侯玉魁怎麼看得慣!簡直是大逆不道,梨園行中的忤逆之徒!后來聽說商細蕊跟過兩任軍閥,曹司令是他的靠山,并且與安貝勒周廳長等等新舊權貴皆有瓜葛。于是料定商細蕊賣身求榮,乃是個被大洋捧出來的相公。只是想不通寧九郎當年怎麼也盡捧著他,還捧得不遺余力苦下心血,侯玉魁知道寧九郎并不是貪圖財色虛名的那種人。

  侯玉魁給商細蕊沒臉。鈕白文來不及開口圓場,安貝勒先替商細蕊打抱不平。他是滿蒙男人的莽撞脾氣,登時冷下臉來道:“老侯,煙膏子里摻槍藥了吧?您可是行子里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了,扯這些雞巴貓膩的有勁沒勁?商老板活兒好就得了唄,說那個找不痛快!”

  侯玉魁呵呵笑起來:“得,招貝勒爺心疼了。不說了,不說了!” 他長長地一舒氣,伸個懶腰,道:“不過活兒好不好啊!您看著可不算。”

  鈕白文又想跟他好好說道說道商細蕊的能耐有多大功夫有多深了,抻足一口氣就要長篇大論。可是侯玉魁不樂意聽,翻一個身,命隨從給他燒上煙:“對不住您吶貝勒爺,我還得抽一口。上了歲數,這精神頭比從前短多了……”

  安貝勒懶得搭他茬,笑嘻嘻地與商細蕊湊近乎去了。商細蕊忽然一轉身,鈕白文神經一緊,以為他賭氣要走人了,兩步上前擋住他的去路,輕聲道:“商老板!商老板!今兒的戲我都大包大攬了,您可不能讓我作難!侯老板就那糟心脾氣!您瞧我了!瞧我面子了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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