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鬢邊不是海棠紅 第47章

《鬢邊不是海棠紅》第47章

把圍巾當水袖那麼一甩,鼓足一口氣,在院子里當空喝道:“啊!妃子!待朕與你步一回者!!!”

  商細蕊那金打銀鑄的好嗓子,雖是唱旦的,氣勢卻勝于生角兒,一聲喊破三十三層天,震翻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爐。此時夜已經很深了,他這一下子,驚得東邊孩子哭,西邊狗兒叫,鬧醒了方圓二里的街坊,屋檐上的積雪簌簌往下掉。又不知哪個懂戲的,聽見這一聲,睡夢里驚坐而起,隔開重重院落捧他一個:“商老板!好哇!!!”

  商細蕊朝天拱一拱手,謝座兒。

  小來看著他,心想,他果然又要瘋了。

  商細蕊是乍喜之余,無暇他想。程鳳臺在回去的路上,卻有些憂心忡忡,想自己可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啊。商細蕊那是什麼人,卯上勁來癡狂瘋癲,不依不饒,豈是可以沾身的。

  北平乃至中國,千百個戲子他都碰得,唯獨不該碰了商細蕊。或者花點錢碰一碰也可以,只是萬萬不能動了情。這世道里,不論官宦富商,還是優伶名娼,乃至為人婦的太太和閨中待嫁的小姐,仗著點財勢就胡搞八搞,道德倫理只配擱在平民百姓頭上,對他們而言就是個屁。看上去都是體面鮮麗的風光人物,撥開來,里面早就臟透爛透了。但是亂搞也有個亂搞的搞法,不外乎圖財貪勢,好色慕名這四樣。只要不出這四樣就不算出格兒,怎麼亂都能有個收場,也算是亂中有章。假如出了這四樣,像現在程鳳臺對商細蕊,名利色相一無所圖,只是心里珍愛,那便前途未卜,吉兇難測。

  程鳳臺想想他的姐姐姐夫,老婆小舅子,還有新認親的表舅兄表舅嫂,他身邊的這些親朋好友,個個都與商細蕊有著千絲萬縷的恩怨情仇,有朝一日東窗事發,麻煩就大了。

  程鳳臺翹起二郎腿,在車里點了一根煙。北鑼鼓巷到南鑼鼓巷,汽車一瞬就到,他還沒抽上兩口,老葛就給他開了車門。

  程鳳臺下了車,把半根殘煙丟在地上,皮鞋踏上去碾滅了。反正他現在就是喜歡這個小戲子了,喜歡得寢食難安,非得握到手里捂一捂。至于以后會有什麼麻煩,那就不管了。

第19章 

  程二爺認真泡上戲子,自然就要有一個泡戲子的樣兒。商細蕊是唱中國戲的男孩子,從小扮著戲本子里的前朝古人,周身裊裊的風流古意,很典雅,很清新,與他過去相好的那些西洋化的舞女明星之流大相徑庭。但是不論男戲子女戲子,還是本地戲子外國戲子,捧起他們來大致都是一個路數。程鳳臺百花叢中過,對這些路數早已諳熟于心,凡是商細蕊的戲,他就訂下五六個大花籃,送到清風大戲院門口左右排開,落款只寫“二爺”兩字。這樣干了幾天,商細蕊因為從來不大在乎這些排場,道了一句謝,沒有表示出特別的興奮,小舅子范漣卻跳腳了。

  范二爺在上午十一點鐘把程鳳臺堵在床上,早些時候知道他沒醒,晚些時候這人就又不見了。程鳳臺現在也不去打牌了,夜夜與商細蕊細訴衷腸,促膝長談至凌晨。那麼冷的天,兩人在后海那里遛彎子,凍得紅鼻子紅耳朵的還不肯散,還有無數的話要講,等回到家里都是下半夜了。

這會兒程鳳臺半醒不醒的在賴床,聽見有人進了屋,以為是仆傭,啞著喉嚨說:“給我絞一條熱毛巾來。”

  范漣坐到床沿上,面含薄怒瞪著程鳳臺。程鳳臺半天等不見動靜,一睜眼看見是范漣,就把眼閉上,翻了個身,背朝著他:“有事啊?”

  范漣沉聲道:“你說你泡戲子,捎上我干嘛?”

  程鳳臺模模糊糊地恩一聲:“什麼意思?”他可不記得什麼時候把商細蕊拿出來與小舅子共享過。

  范漣說:“你給商細蕊送花籃就送花籃,寫什麼二爺?”

  “二爺怎麼了?”

  “你是哪門子的大人物!連姓都懶得署了!合著北平城就你一個二爺?別人就不是了?”

  程鳳臺在被窩里緩緩伸一個懶腰:“你也是你也是。啊?你也二。怎麼了呢,二爺?”

  范漣把事一說,那才可笑。原來他死乞白賴問商細蕊討了兩張戲票,請最近心儀的一個文藝氣息濃厚的摩登女學生去聽戲。到了清風戲院,門口排著一溜兒署名為二爺的花籃,碰巧遇到相熟的紈绔子與范漣打招呼,因為他身邊站著個漂亮女孩子,那招呼便打得神色曖昧,擠眉弄眼的。女學生見了,腦子瞬間就絆住了,把鴛鴦蝴蝶派里的橋段那麼一聯想,上前扯著花籃上題字的緞帶問范漣:范二爺,今天的票是你特意買的?范漣說是商老板親自送的。女學生又問:你和商老板什麼時候認識的?范漣說:早得很,在平陽就是熟人了。女孩子冷笑道:這倒是實話。早聽人說范二爺當年在平陽追求商細蕊,可惜商細蕊愛著蔣夢萍,不理睬你;后來商細蕊入北平,你千里迢迢追隨而來,癡心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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