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開馬車的簾子,就看到天上落了雪,那雪很大很大,比羽毛還要大。
在大雪里,有一片小小的、白白的花瓣,落在了公主的額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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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個附贈童話故事
第35章 附錄2:軼事若干
徐慎如身后遺稿,計有日記、書信,回憶文章等等,在解禁后錄入檔案,別并無奇特之處。
內中獨有《伯陽先生》一篇,繪同僚周曦事跡,情態如在眼前,讀之不免噴飯。
又有情書及詩詞若干,纖麗幽怨,使人瞠目。
徐氏的文集獲準出版,其故友王采荊為之作序。眾人翹首盼王深揭內幕,未料王氏只寫了“此為閑事,可免贅述”八字,實在深負眾望。
徐氏在行都時,虛乏多病、意態憊懶,然從不誤要事,井井有序。
人驚異之,徐便笑言:“我病中度日久之,初時不無怨恨,如今手熟而已。”
王采荊避難嘉陵,好做三樣事:坐茶館吃茶、逛街而不買一物、辦公桌前對朋友哭窮。
友不堪其擾,謂之曰:“你是財長朋友,哭得甚麼窮。”
王應聲答言:“財長好賣可憐,我不免染他惡習。”
王采荊本專治上古歷史,浩劫余生,居然轉投近代,亦頗有為。
后輩問以治學訣竅,答曰:“要活得長。”
蔣瑤山生平謹慎,閉門著述,怡然自足。
人或譽之,蔣拒不受:“苦求自保,以至謙退如此,生平愧對圣賢。”
武俠宗師洗花館主,為文奇詭恣肆、令人拍案,惜不擅寫細膩情事。
生平二十余作,唯有三篇格外纖敏,傳聞是因為寫于閉居租界時,得過蕭令望的補充。
另,洗花館主本名吳浣弦,在商業上亦頗有成就。
旁人認為他是經商之余寫作自娛,但他在晚年的回憶里則自稱“經商是為能隨意寫作而不得不做的罷了”。
二語不知孰真孰假。
周曦與其子周恪似有不倫之歡,此語亦不知真假。
女影星藍雪橋一生三嫁,又三次離婚。
獨居珠城,后不幸于浴室內意外觸電身亡。
徐三小姐徐若霜壽過百歲,為好事者收入《何處舊風華——細數近代名媛》一流的書籍成為壓卷之作。又因為她可用于論證“看淡云卷云舒”之類觀點的聯考作文,聲名頗著。
受波及而被罵得最不堪的當數與她分合數次的丈夫陶永謙。
能與“陶永謙究竟是不是壞男人”相提并論的問題,上一個還是“著名女作家沈棲北君因為紅杏出墻而死,是罪有應得還是追求真愛”。
這或許是因為她的遺作《春塵》被節選入了中學課本。
蕭令望刻意的公開并未改變徐慎如的風流軼事被刻意回避的現實。雙方的書信從未能夠專門地、完整地出現在世人面前,不過故事的零散版本則一直都是眾人津津樂道的秘聞。
他們在年齡和身份上的巨大差異使那些詞句直白的信件在后來注定要受到嚴厲的道德審判。多數人都認為蕭令望顯然在年輕時代被本應負起教育引導責任的徐氏暗中誘惑,這才走上了不可挽回的道路,但當事人卻對這種說法展現出不加掩飾的輕蔑。
或許因為過早地公開了這段情史,蕭令望終生未曾建立家庭,至于是否有過其他同性伴侶,則已不可考。
參考文獻:
“徐若冰檔案”,瓊寧,中央研究院近代文檔案館
《中央研究院浦希嚴先生紀念特刊》,瓊寧,1986年
蕭令望:《蕭令望日記》,瓊寧,1971年
蕭令珈:《舊人舊事》,仙源,2001年
徐慎如:《徐慎如往來書信集》,云間,1997年
徐慎如:《伯陽先生》,瓊寧,1950年
徐若云:《秋柳室稿》,云間,1981年
王采荊:《關于徐若冰此人生平的報告》,平京,1963年
王采荊:《西園文存》,平京,1996年
陳嘉君:《蕭令望口述自傳》,瓊寧,1957年
趙雁聲:《徐慎如年譜》,云間,2017年
謝屏齋:《周伯陽先生交游考》,云間,2002年
周嶼:《徐若云年譜》,平京,2013年
謝聞汐:《含懷不能宣:徐君容生平》,云間,2014年
陳燕羽:《王采荊與蔣瑤山在青壯年的交往》,《疑古》2010年第2期
江雨霏:《特別事務軼聞》,仙源,1988年
褚秋秋:《藍雪橋與近代影事》,嘉陵,2016年
程思玉:《離亂四十年:中央大學記往》,平京,2009年
(不要信,都是假的↑)
第36章 附錄3:蓮子
為自己選擇一個死法,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還是略費過徐慎如一番思量的。
這時候天色已晚,他先寫了那預備要給來人看的、所謂畏罪自盡的遺言,又走到王采荊家里,把借的那本書還了回去,見王采荊還在忙著趕制學習心得,想必一時半會兒定不會打開書看,也就不會過早地看到書里夾著的紙條,所以很放心地準備到外面去逛一逛。
外間月白風清,真是一個極好的秋夜,或許是平京的秋向來如此,也或許是因為他已決計要離開人世,便格外能欣賞到風景的佳處。湖里的荷花都開敗了,剩下些干枯的萎蔫的蓮蓬,修竹一樣在水里挺立著,影子映在水面上;樹葉掉了許多,地面一踩就出碎響,樹枝搖擺的影則映在斷碑和亭臺上。
徐慎如伸出手虛握一握,像是想進行字面意義上的“捕風捉影”似的,不過沒有捉住,那花枝的輪廓搖曳著,就從他手心流淌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