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舊戰場 第152章

《舊戰場》第152章

顧春嘉直接打斷了他:“什麼狗屁輪回,這是退步!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改革,但這是改革嗎?改了于公于私有什麼好處?這是有人刻意為之,胡亂折騰。徐慎如,我知道你是沒有擔當的人,可是你睜開眼看一看,難道還做夢獨善其身嗎?”

徐慎如搖頭道:“我沒有想獨善其身,我是想使你能善罷了。”

顧春嘉沒說話,過一會道:“那我還要感謝你咯。不過我沒有那麼不樂觀……”

徐慎如也默然了。無擔當不是一兩天了,但他心想自己以前還不至于這般軟弱,像對一切都失去了信任和興趣,只剩下隨波逐流。這是怎麼了?

但他還沒想出這個問題的答案,新的一波學習改造就已經來了。

這次顧春嘉被叫過去開了小灶,送到了郊外的集體學習班,去了就再也沒回來。

說是跟學習班的職員起了沖突失手傷人,那人被打中了頭傷重不治,只好讓顧春嘉殺人償命。他大兒子死在東洋人手里,女兒出嫁到了國外,小兒子則跟著國府撤退了,只剩下妻子哀哀戚戚地去交了子彈費,又領回來一個烏黑的骨灰盒。

都是怎麼開始的?徐慎如事后回想,想也想不太清。顧春嘉和學習班職員是因為什麼沖突的?說是因為職員侮辱了女學員,但真相早已全都不可考了,何況此時真想追問的人也并沒有幾個。

顧家遺孀除了自己和家人的姓名幾乎不識得字,也絕少出來交際,這在教授夫人里實數罕見,是因為她是顧春嘉在鄉下時娶的發妻,結婚的時候才十四五歲,多年過去亦不曾仳離。

顧春嘉死時已是個殺人犯,追悼會自然也不該有,但他生前名望重,又值多事之秋,許多人借悼他而中心含怨,竟自發地湊成了一場。

在會上,顧夫人也不懂得什麼彎彎繞繞,只是一遍一遍地說:“他不能白死。”

這事情本是不行的,但徐慎如也一樣中心含怨,所以眼開眼閉只當作不知道,覺得悼念一番又能如何?他按照原本的日程出門去了——這開會和學習班的事他也一樣是逃不脫的,單獨的報告和教育都不能少了應付。

一路上,徐慎如不免還恍惚地想著顧春嘉。樂觀誠懇的人已經這樣草草地死去了,接下來呢?想完了這些,又想起顧春嘉說他的話,檢點自己年來毫無長進的為人行事,只覺得無限悲哀。

他只顧著自己感傷,等從會上回來,才發現學校里出了大事。

顧春嘉的追悼會被反對此事的同學揭發了出去,還沒有開完就被迫中止了,可事情卻并沒能中止。先是組織和參加的人都非常不忿,揚言要找出揭發他們的人算賬,兩撥人在校內打了一場群架;而后不知怎麼說起別的,說到了卷入這段時間風波的其他教員和學生,最后說到了改革高等教育和拆分本校上。

這些事竟演變出了一場臨時的游行,他們走過街上,就又有別的院校對此不滿的人加入進來,折騰到了下午,才終于被各自驅逐回校、紛紛作鳥獸散了。

徐慎如回來,只見了一個殘局。他太熟悉這種群體活動之后的一片狼藉的氛圍了。

學校里空著,看著和平時一樣,只有布片廢紙提醒著幾小時前的盛況;許多人參加過又后悔了,也有得意的,但同樣都在紛紛私語,把故事一傳十十傳百。

他倒吸一口冷氣,說不出話。

茲事體大,當天晚上,平京市和教育部便都來了人。倒還沒立刻抓捕,居然好聲好氣地問到徐慎如頭上,要他詳細報告、交出首犯。

話到這處,他暗中嗤了一聲,心想原來沒有立刻抓捕,是因為還沒有弄清應該抓誰罷。但他當然不能表現出來,面上只說:“我今天白天都不在這里,真的是一無所知。”

學校里麻煩事多,迎來送往他習慣了,但他也清楚,這一次不會那麼容易過去。對方十分堅決,答應游行的要求固然是不可能的,此外還要找到首犯、另要徐慎如配合調查,在幾日之內提供一份滋事危險分子名單。

來人拿煽動陰謀的話說了一晚上,又用處置辦法威脅了他一番,徐慎如從黃昏聽到入夜,只覺得很膩。這套毫無新意的說辭他從以前聽到了現在,聽得太多,只覺得比學習班還使人犯困,可惜又和學習班一樣不得不聽。

他沒忍住,看了看手表。這太不禮貌了,他只好又順便去摸了摸頭發,對人笑了一笑,做出聽進去了的樣子,用懵懂的語氣問他們:“不是說,過了十月我們就要拆分到別的學校里去麼?學生自然也要四散的,首犯都要抓了,還要別的滋事分子名單,做什麼呀?”

對方不免覺得徐慎如十分不上道,這是心照不宣的話,怎麼他不僅不懂,還不懂就問上了呢。

不過問就問了,警察局來的那人沉默片刻,邊說邊摸了摸腰間的手槍套,搶先道:“自然是為了防止日后又發生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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