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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戰場》第142章

徐靜川“嗯”了一聲,平平板板地答道:“都是些零碎,我早就不要了。隨你想怎樣收拾就怎樣收拾罷——扣子開了。”

徐慎如聞言低下頭。他外套的扣子本來都是扣著的,但有一粒正在共同注視下脫開。徐慎如把它扣回去,嘆了一口氣,最終說道:“你先在這里吧。每過一個星期,要叫你向外打一個電話。”

徐靜川只說:“好。”

臨走之前,他們又對視了。徐靜川這時才約略露出些留戀神色,徐慎如望著她,卻知道那留戀底下的決絕。他無法不知道,也不愿意再徒勞地繼續對話,而寧可就這樣保持沉默,也算得上一種變相的粉飾太平。

他轉過身,推開門,在樓道里站了一會兒,慢慢地沿著樓梯走了下去:他今天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徐慎如去年夏秋復職,起先是財稅那邊,后又連著央大。央大的學生運動十分嚴重,在位之人索性掛冠,師生便又有人想起徐慎如——上峰暗示的另一位人選太不討喜,把徐慎如襯得無比合適。一時之間,懷念他的氛圍倒和當初要他去職的一樣濃厚,使他哭笑不得。

他剛回來時,徐若云構陷他的事就被人有意無意地散播出去了。但他并未有昭雪之感,他泄密是個笑話,被構陷難道不是?一樣滑天下之大稽。何況徐若云已經走了,只剩下他尷尬罷了。

不過,天下滑稽之事不僅一樁,所以到了現在,確實已經可以自圓其場、走下臺階。這陣他一直自己在家,此后倒多了個念想,在每個星期日早上等徐靜川給他打電話。

蕭令望回來不久,便被他大哥弄回鄉下老宅照顧病著的老爺子,不許進城。今春蕭老爺子病故,他自然要處理家事,又要守喪,直到前兩天才說今日可能溜回來,少不得又抱怨了一番他那位小媽如何難纏。

他脫逃的事糊弄過去了,但蕭令望難免為此郁郁,徐慎如自然要分神去安慰他,只是這安慰究竟有多麼空洞,也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了。

他常給蕭令望寫信,卻不是每封都寄出。這已成了一個習慣,之前他以為蕭令望犧牲了,曾寫過很多告解式的情書,后來分隔兩地,也總壓下一兩封最為喪氣的草稿,怕寄去太過晦暗。只要寫過,就像得到過療愈,倒不必真非要拿給人看。他想,如果自己寄了蕭令望一定肯讀,有了這種信念就很足安慰,反而不必寄出。

此時國內的局勢已近乎全線崩潰,他上周原本預備要辭去財經職務,不過出了徐靜川的事,一時無暇他想。現在那事告一段落,徐慎如回他自己那里,便依然斟酌寫好他的辭呈。

情勢如此,要他一個人挽回是力所不能的,何況蕭令聞爭權的事還沒有結束,眼看就又不知會做什麼。內憂外患尚看不過來,圖窮匕見這一出,他實在缺乏欣賞的興味。

至于中央大學……跟財政比,則到底有不一樣。徐慎如北上經過嘉陵,也路過中央大學戰時的舊址,人去樓空,那個校門倒還在,蕭令望見狀問他離任時想了什麼,徐慎如難得正經地說:“沒有想什麼。我早便不應當兼任,出了事損傷學校的名譽,他們那樣說,也是應該的。

蕭令望笑:“我不信。”

徐慎如道:“真的。我不過是既覺得顧先生太清直了,若是用他,戰時在物質上難免被政府欺負,又不愿意上面再派不認識的人來罷了。”

蕭令望“噢”了一聲,說:“可是學校并不承你的情,你居然沒有刻薄話講。”

徐慎如牽著他的手,很平淡地說道:“央大不必承我的情。這是我自作主張、自作多情,換個說法,也不過為了我自己高興。這是私心,本就不應該要人家承我的情。”

蕭令望無話可說,只道:“好吧,文人真麻煩。正反說都是你們,一套一套的,總之我不懂。”

時局日非,他什麼也保全不得,保全央大稍顯容易,便用這等辦法求得心理安慰,就算別人看不穿,承情的也真是自己。只是從前還有些期盼,如今卻不知可以盼什麼。

遞完了辭呈,他就回家等著蕭令望。

這愛情太困苦了,別人家的夫妻都是一起過日子,只有他們是在分別與重逢的道路上反復循環,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走到盡頭,何況他們究竟不是夫妻,連抱怨都不能公然。

蕭令望在他身邊四仰八叉地躺著,聞言鯉魚打挺似的坐起來說:“徐先生是聰明人,怎麼就想不明白呢?”

徐慎如問:“嗯?我想不明白什麼?”

蕭令望嚴肅地說:“偷情有什麼不好?很好的嘛。典故不是有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我們比夫妻還好上兩層呢。”

徐慎如道:“這什麼典故,這叫俗話。那后邊還有偷得著不如偷不著,你怎麼不說了?”

蕭令望道:“最后那句是新學偽經,我不信的。”

徐慎如笑著推了推他:“書都沒有讀過幾本,你還論上今文經和古文經了,真不怕鬧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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