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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戰場》第134章

我不要再演出,不要再見報,也不要再做任何事……人家誰也不會再關心我是誰,除了這一點軼聞,我就什麼都不是了。我憑什麼?”

何蘇玉很艱難地說道:“時間久了,就會過去的,你可以再復出……”

藍雪橋卻突然大喊起來:“他才十八歲!等三年,五年?等十年,人們是忘光了這件事,可是也早忘光了我!那時候我都老了,只能做誰的太太了,你還或許有了別的太太,他卻還好端端地活在世上,還正當好年華。他想把這些全拋在腦后,我卻不要他拋……憑什麼?何蘇玉,你回答我,是不是你見多了,聽多了,就覺得什麼都可以的了?我只要他死。”

何蘇玉嘆了一口氣:“過不了多久,我也不一定在平京。我可以帶你去珠城,我們去別處……我不是和南友雋有情分,只是我不能就這樣殺他,既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又要殺他……”

藍雪橋低聲道:“你們不是在查漢奸麼?不是有那什麼……專門的調查證?你就抓了他,假裝他是被綁匪撕票,又有何難?云間那邊,綁架的案子不是很多的?就算被查出來,你不認,又待如何?”

何蘇玉沉默了。隔了一會兒,他說:“現在有人正嫌我的麻煩不夠多——”

藍雪橋抬起頭,又低下去,埋在他胸口,發瘋似的勒緊了他,說:“我可以等。”

何蘇玉道:“即使等,你要知道,也未必就能……”

藍雪橋箍著他的腰,低聲道:“我沒有逼迫你的意思。我只是這樣告訴你。你不是還要忙的?去罷。”

嘴里說著去,她卻沒有松手,還是戀戀不舍的。一切就像沒發生過,地上的玻璃杯子掃走了,飯食重新做了,酒也可以重斟,事情說完了,就這樣無聲地沉默下去,兩個人重歸以前,仍是吃飯,共寢。

只是那裂痕卻永遠是在了,藍雪橋的性子也越發莫測,變得嚴重神經質起來。她在夜間也不能安睡,白天卻不肯起床,時而暴飲暴食,時而又躲在屋里對自己催吐,社交自然全都只有敬謝不敏。

可是何蘇玉又十分焦慮忙亂,只能隔三差五地回她這邊。這對年輕的情人之間每說一句話做一件事都像在布滿了地雷的森林里艱難穿行,要小心地避開矛盾,又不知道要如何避開。

先說要分居的是藍雪橋。

她去落了胎,幾日都不出門,亦不梳妝,烏黑的長發披散開,穿著很蓬松的、外國款式的裙子,像一個精致又憔悴的瓷娃娃,笑嘻嘻地站在床上。床被她踩出了一個凹陷,軟軟地陷下去。

何蘇玉正站在門口,她張開雙手,叫他:“何先生,你過來呀。”

她越發瘋癲了,何蘇玉想,但他心里卻萬分舍不得。瘋癲了的藍雪橋依然是漂亮的,不再圓潤飽滿、新鮮脆甜,但那蒼白憔悴也帶一種異樣的、蕭條的美。這“蕭條的美”還是何蘇玉以前從小說里看來的詞。

她的眼睛空洞了,神情也跟著空洞,站在床上,張開手,就像是亡了國的公主。

何蘇玉走到面前,她便蹲**子,落進他懷里。她低聲說:“我不要報仇了。”

何蘇玉怔了怔,她又說:“我什麼都不要了。我不需要了,用不著了。玉玉,你會不會很高興?那你抱抱我吧,我也是很喜歡你的。”

何蘇玉依言抱她,她便仰起頭去親吻何蘇玉,許久才脫開。

親吻之后,藍雪橋卻對他說:“我明天就搬出去。

這都是三月里的事。

何蘇玉想這個三月分明是短,卻怎麼又那樣長?發生這樣多的事,連天地都換了似的。等到四月來了,展眼就到下旬,花就紛紛落了。這邊不像嘉陵四季都有花開,落了就只有樹葉子長起來,被蠻橫的春風嗚啦啦地吹動。

他是在四月中旬又見著藍雪橋的。藍雪橋變作了一道游魂。她穿寬松的長衣裳,人都裹進里邊,頭發散著,戴了發飾,像烏黑的海藻。身量消瘦,看去蒼白而細弱,像被海藻包裹的貝殼,要在人的心上割出血來。

她說:“玉玉,我很想你。你想我嗎?”

何蘇玉望著她,只能說:“想的。”

那之后他們經常在飯店里會面——藍雪橋搬出去之后一直住套房。她是很容易令何蘇玉束手投降的,漂亮的時候是,憔悴的時候是,甚至瘋癲的時候都是,她自己仿佛也知道這一點。

人人都比藍雪橋令他輕松愉快,但人人都不是藍雪橋。

五月快結束時,重新制憲終于完成了。新的建制軍政一體,是蕭令聞的主張,草案送到了國會,何蘇玉知道這事,但沒參與。

外頭吵吵嚷嚷,他懷里卻只有軟玉溫香,很低聲地說:“雪雪,你跟我走罷……”

這就是另一種邀約了,不一定是婚姻,但比約會更進一步。藍雪橋在答應和反悔之間反復,何蘇玉未敢催促:一提就會觸動她那接近于病理性的神經質,只會換來嗚嗚的哭泣。

藍雪橋睜大了眼睛,兩條消瘦的、雪白的腕子和慣常一樣搭在被子外,捧住何蘇玉的面頰,喃喃地說:“我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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