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舊戰場 第97章

《舊戰場》第97章

他住在吳浣弦那些弦字號酒樓總店的后院,跟陸千水一起,陸千水娶妻的事還沒有成,正在準備著。這一天,天氣一直陰沉沉的,蕭令望晚上回來的時候,居然落了幾點薄雪。吳浣弦也來了店里,三個人一桌,吃蕭令望做的菜。

陸千水一碗飯吃完又添一碗,坐下道:“我要是有三寶長得那麼精神,或許早就成家了——三寶為什麼不找一個?”

這問題突如其來,蕭令望一時不知如何作答。他本來沒想過這個,以前是因為徐慎如,爾后或許是一種習慣。現今他對徐慎如幾近絕望,又從絕望而生一種忘情……忘情又不確切,更像是麻木。

他很少想起徐慎如,但沒有忘,只常常在不經意時,這個人的面容才會驟然浮現,又水波似的蕩漾消散,宛如一段余情綺夢,是少年維特之煩惱。他不無悲哀地想,徐慎如知道他死了,是不是就送他一些因殉難而生的眼淚,便再沒有旁事?

但這“沒有旁事”,已經不如前會令他在靜夜里輾轉反側、痛苦莫名了。蕭令望為人坦蕩,坦蕩得懶得作偽,所以他給徐慎如寫“心海潮平”,那就真的是潮平兩岸闊,一片光輝。前路渺遠,而這路上沒人陪了,似乎也不再是一件重要的事。

就像小孩子要糖吃,一直要不到,爾后年紀大了,即使依然沒錢買糖,卻也早已不以此為苦。糖是好的,徐慎如是好的,若有,那很好,若是注定不能得到——生活中有那麼多紛紛擾擾,他如今很寧靜,再想起徐慎如質問和躲避他,居然已不再悲哀難言。

他好像認命,可以很平靜地對吳浣弦說出口:“我戰前,沒上山的時候喜歡過一個姑娘,她沒要我,后來亂了,就不著急想這些了。”

陸千水很好奇地問:“是什麼樣的?”

蕭令望想了一想,說:“是個……中央大學的女學生。”

陸千水嘻嘻笑了:“女學生可不好弄,你很厲害嘛。不過都是過去的事了,你現在再找一個,也容易——”

蕭令望道:“現在世道這麼亂,我再找就是拖累人了,再養下孩子,萬一做了寡婦,怪麻煩的。”

陸千水嗤了一聲,抑揚頓挫地道:“三寶最喜歡胡思亂想,死了活了的。你聽我一句話,既然都到這里了,就沒有那麼多事,過一天日子就是一天。”

誰知道此時,剛才忙著吃飯的吳浣弦開了口。他乜斜著眼睛上下打量了蕭令望幾眼,忽然說道:“三寶這句話也沒說錯。”

陸千水不解其意:“啊?”

吳浣弦擱下筷子,瞥著蕭令望,不咸不淡地問道:“三寶,人家都不愛往外跑,你為什麼專喜歡往外頭去呢?”

蕭令望說:“小時候家里管得嚴,這會兒都失散了,就愛到處跑著玩。”

吳浣弦慢條斯理地“哦”了一聲,笑道:“你不同我說實話。”

蕭令望問:“浣弦先生想聽什麼實話?”

吳浣弦細細地盯著他,盯了一會兒,說:“你最喜歡往旁邊的九林省去,實話說,給九林守軍私賣西藥和食鹽的事,你一直參與了罷?”

蕭令望笑:“哪有。我都九死一生,好容易進了租界,怎麼還會做這個。”

吳浣弦嗤道:“我知道的法子多了,你不要嘴硬。”

陸千水這才吃驚了:“我竟從沒有發現過——”

吳浣弦說:“去去去,都鬧到讓你發現,那早就完了。

蕭令望很無辜地回答道:“吳先生既然早就知道有人賣,那里邊有熟人而一直沒有告發過,那麼究竟是不是我做的,其實也不那麼重要了罷?我定然不會咬定是吳先生,即使我將來告發,吳先生也有的是辦法擺平,那又有什麼關系。”

吳浣弦被這一套歪理弄得沉默了片刻,說道:“好罷。”

蕭令望于是又笑:“我只不過是前一陣碰巧看了個電影院里新放的外國片子,男主角穿越封鎖線,瀟灑得很,所以自己也想瀟灑一回。”

吳浣弦搖了搖頭,只把碗遞過去讓蕭令望去盛飯,嘆口氣道:“你自己小心。”

他們知道這話便算揭過了,又說了幾句別的。說到后來,吳浣弦忽然想起來什麼,又道:“我在聚會里聽到了消息,說苗先生死了。”

苗先生是東洋人扶植的傀儡,時常在云間和白門兩地往來。陸千水聽說他死了,不由問道:“怎麼死的?”

吳浣弦道:“傳說是被嘉陵暗殺了,幾個人一起,在白門——前后三輛車,全進了江里。”

蕭令望很關切地問:“死透了?”

他猜想這事是何蘇玉找人做的,但心里覺得何蘇玉這事做得不完美,萬一給人撈起來,或者人根本不在車里,那可怎麼弄呢?以是才有這關切的一問。

吳浣弦“噫”了一聲道:“這總該是死透了,難道還有誰真想撈麼?我看連東洋人都懶得找罷,聽聞他們已經忙著物色下一位了。”

蕭令望的擔心雖然有道理,但幸虧沒有成真,那苗先生和他的朋友確乎是死透了,這很是令何蘇玉得意了一小陣。

何先生青年風流,雖然白璧微瑕多了道傷痕在臉上,但是百忙之中依然能抽出空閑,跟藍雪橋打得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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