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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戰場》第96章

兩人甫一見面,說明來意之后,吳浣弦就問他:“識字嗎?”

蕭令望道:“讀過高中。”

吳浣弦又說:“也對,叫這個名字,該識字的。”

蕭令望這下迷惑了。他不知道“顧三寶”怎麼就和識字有必然聯系呢?如果有,那可能他真應當換個名的。這麼想著,他看了看吳浣弦。

吳浣弦想必看穿了他的疑惑,很認真地笑道:“嚯,三寶這個名字好,大有出處的。”

蕭令望道:“請吳先生賜教。”

他又忘了叫人家浣弦先生,但吳浣弦也不惱,只道:“這是《道德經》上的話,曰慈,曰儉,曰不敢為天下先,小顧不知道麼?”

蕭令望對老莊全無研究,僅限于念過,因此并不多言,往旁邊一瞟,只見陸千水露出一個“他們文化人就這樣”的眼神,哭笑不得地頷首受教。

這位吳先生的古董鋪子已經開了兩代人,到他這一代遇上這個亂世,不知道他是使了什麼手段,居然能周旋于敵人、偽政府和當地流氓之間,開到了今天。

吳先生的生意如今不常開張,但開張必是大生意,盈虧全靠運氣,就這麼著三不著兩地開著。不過他絲毫不著急,因為除此之外他還有兩項副業,其一是他的生計,其二是他的生趣。

生計是開酒樓,生趣則是寫武俠小說。他的名字叫吳浣弦,所以他把這個名字一劈兩半,開的飯館都是弦字號,筆名則叫做洗花館主。弦字號的飯館天下皆知,洗花館主真身這個秘密知道的人卻并不多,蕭令望居然是其中的一個。

這是因為他從小喜歡看些沒用的雜書。

經史子集也好,市井小說也好,他都是一概論之的,古今中外都要瞧瞧,從家國大義到鴛鴦蝴蝶都來者不拒,跟尋常的軍人倒是不完全一樣——也或許是因為這個,他最初才會喜歡跟徐慎如聊天聊地的。

他這個性子一直被家里目為多余,蕭令望本人卻不以為意,也從不改,沒想到這時候居然還用上了,就是因為偶然的幾句對浣花館主寫的武俠小說的評論,居然使他跟吳浣弦意外地熟稔起來。

這是他落地之后轉年春天的事,從春天到這年的秋冬,蕭令望都一直在吳先生的店里。

他學會了許多事。比如做生意,裝模作樣地認古董,不管認不認得,但那一套場面話卻是背得很熟;再比如做飯,這則是一樁額外的收獲。吳浣弦雖然不做廚子,但是極會做飯也極會吃飯,也正是由此才走上了開酒樓的道路,他如今是老板了,卻不舍得自己的一手絕技失傳,居然全教給了蕭令望。

他連陸千水都不肯教,卻教給了蕭令望,蕭令望也不負他的期待,一個本是連餃子都包不利索的人,此刻練熟了,居然很快就學得有模有樣。那拿過槍開過飛機的手切起食材,也從不輸人。

對此,吳浣弦是這樣解釋的:“千水是好人,所以你安心去幫我做買賣。做買賣有錢拿,等安頓下來,我找人介紹,給你成個家。”

陸千水“哦”了一聲,又問道:“那三寶呢?”

蕭令望也笑:“浣弦先生是說我不是好人麼?”

吳浣弦高深莫測地夾了一筷子豆腐絲,細嚼慢咽地吃完了,這才答話道:“三寶是江湖浪子,不靠譜的,所以過日子的本事就免了,攢家底的事也免了,學了劍法才好出去唬人。

蕭令望嘿嘿地笑了一聲,既不贊同,也不去反駁。陸千水倒確乎不嫉妒他,因為萬事的大宗都在自己手里握著,自己沒來多久就跟大伙計平起平坐了,蕭令望雖然跟吳浣弦混得極熟,在這方面卻總被壓著一頭。

但蕭令望卻也從不著急,從不上火。他日子過得很簡單,有時候吳浣弦放他出去,出租界,甚至出云間,說是見主顧、收東西,卻實際也不知道是去哪里了;更多時候他拿著工錢在租界里討生活,時不時地去舞廳里,捧舞女。

這對他來說很新鮮。他到租界前曾經以為這里邊該是沒有這些的,卻沒想到,因為生活的苦悶與壓抑,這邊的舞廳、電影院和賭場都異常繁榮。

賭場有時也是毒窟,仍然是以阿芙蓉煙土為主,只是因為封鎖隔絕的緣故,最昂貴的、西南一帶產出的上品福壽膏是早已經斷了的,不論是貴家公子還是街頭乞兒,除了早有存貨的人外都只能吸戰前看不上的劣等品。也有些新鮮玩意兒,混在紙煙里,是一些聚賭的太太們愛的,價格更貴些,拿在手里,顯得格外嫵媚妖嬈。

不過那畢竟俱非過日子的辦法,玩得大了往往有橫死街頭之虞,所以沒膽量嘗試的人普遍癡迷于舞廳和電影院,有的舞廳生意火爆得甚至從早上就開張。

只跳舞,不談情也不要人,所以這個樂子也花不了多少錢。蕭令望畢竟仗著一張很不錯的顏面,所以多數舞女不會太討厭他,不轟他走,真肯跟他做這規規矩矩的小生意,就這麼一來二去的,他在舞場上居然還頗有了幾個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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