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舊戰場 第91章

《舊戰場》第91章

周曦以前被聶氏弄得怕了,此刻本能地想脫開,但礙于風度不愿意露怯,只若無其事不動聲色地向后退了退,沒能立刻掙脫。

他說道:“你有話好好說,這是干什麼……”

徐慎如湊近他道:“你別拿你那狀元文章出來糊弄人,你很知道我在說什麼。你先攪和了盟約,弄得我們只能硬打,唱了好大一出借刀殺人,還洋洋得意的。其實我今夜也沒真指望你那些聘禮,吃都吃了肯定不能往外吐咯……”

他說到這里,力氣稍微松了松,停頓了片刻。周曦立刻便想抽身離去,卻被突然一拉,頓時被徐慎如把右手的手臂拉脫臼了,疼得抽了一口冷氣。

徐慎如道:“這是你以前的同僚教我的,說跟你吵架永遠吵不贏,還是動手比較好。只是他一向讓著你,就沒怎麼得手過,我本來也就是試一試,沒想到……”

周曦走遠了幾步,疼得眼睛發紅,差點掉下淚,又強忍住了。他一想便知道那“以前的同僚”是誰,想起以前在聶氏手底下確實有這麼一個整日想跟自己打架的人,冷冷地哼了一聲,又道:“你這是發酒瘋麼……剛才那人來干什麼?”

徐慎如走到沙發上坐下,愣了愣,說道:“等會兒,伯陽,你先別走。”

周曦說:“做甚麼事?”

徐慎如問道:“你的手,不要推回去麼?”

周曦猶豫了一下,坐到了邊上。徐慎如折騰片刻給他復了位,便聽周曦問道:“你不怕我記仇嗎?”

徐慎如說:“你要是也醞釀炸死我,那倒省得我自己死了。”

周曦很誠懇地、用“朽木不可雕也”的語氣說道:“徐四先生這時候應當說‘我心里伯陽先生不是這樣的人’,知道嗎?”

徐慎如很直接地回答道:“你不是呀,我以為你是呢。”

他很負責到底地給周曦揉著手臂,接著說:“這個世道不好,好人不能長命,禍害可遺千年。伯陽總覺得我發酒瘋,其實我沒有喝,不過我桌子底下有杜松子酒,倒是可以敬你一杯,望你長命百歲。”

周曦冷哼道:“你這還不是瘋話嗎?我已經戒酒多年了。”

徐慎如居然說到做到,立刻去取了一只杯子過來斟滿,搖頭說:“不要就不要,那我自己要。”

他喝了那杯,慢慢道:“伯陽會寫文章,考過狀元,還做過翰林,是個真正的士人。你又會寫字,是書法大家,替我作一副對聯怎麼樣?就當是聶鉉那些事的利息。”

周曦冷冷說:“徐四先生向以粗野為傲,不知道今天怎麼轉了性。”

徐慎如道:“我有一位朋友,他雖然半通不通,卻很喜歡酸文假醋,是個在遺書里還要問我‘中天月色好誰看’的人。”

周曦聽了這話,心中暗想道,這真是個朋友,不是徐四的仇人麼?他還從沒有見過這樣夸人的。不過他沒有說出來,嘴上只道:“徐四先生慎言,畢竟死者為大。”

徐慎如接著道:“他喜歡,所以我想請伯陽先生作一副挽聯,就祝愿他……”

他沉吟了,于是周曦問:“什麼?”

徐慎如說:“我一向是不信鬼神的人。今天我祝愿他……同我所不信的一樣罷。夜臺此去,云散煙消,永遠不必歸來,也不用再回這世上了。”

那天晚上徐慎如跟周曦講話,講到后來,說些什麼也多半是忘了,只剩下嗚嗚地哭個不停。周曦此人活了半輩子從未有過戀愛的經歷,也極少有親密的朋友,于感情上七竅有六竅不通,唯一通的那一竅是和家人的親情。

而當此情境,蕭令望既非徐四的家人,徐四卻在他眼前肆意地感傷,真是令他尷尬之至。

但他又是個見不得別人示弱的,從以前到現在都如是,便勉為其難地以自己看待幼弟的心情共感了一下,兩個人就這麼牛頭不對馬嘴地聊下去了——當然了,他的兩個弟弟都還活得好好的,這是不能不說清的事實。

不過世事就是這麼巧合,周曦這邊剛共情完,徐慎如便突發奇想地問他了:“你的六弟,如今還有消息麼?”

周曦哼了一聲道:“讓他自己在外邊過去。”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周曦的六弟早在幾年前便從家里逃了,逃到了北邊社會黨人的地盤去,當時與周曦鬧得不可開交,差點被他請出家法摁在祠堂里打斷了腿,這是不少人知道的。

不過他們兩人的兄弟情深,徐慎如也知道一二。周六少爺逃家之后,周曦曾經出國考察,回來時兩人在機場見了一面,未交一語,只是周曦在那扔下了一只昂貴的手提箱。

箱子后來被抓住查了,據說那里頭一句話也沒有,居然裝了滿滿一箱火腿,是六少爺小時候最愛吃的東西。徐慎如聽過這故事,此刻聽了周曦這回答,只覺得相映成趣。

不過發瘋歸發瘋,他也心知肚明自己這輩子,不,下輩子,也休想從周曦口袋里拿出一分錢來。鬧了一遍,鬧完也就罷了,隔日也還是一樣,該做什麼就得做什麼的。

第三天,蕭令望這件事終于上了報紙,公之于眾,算是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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