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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戰場》第86章

王采荊就不說話了,嘎吱嘎吱地吃餅干。

吃了幾塊,他才笑道:“那可不是。我和你比,我笑話你,最多只能算五十步笑百步。”

徐慎如這次是真笑了,把頭埋在沙發上,簡直樂不可支。他笑夠了才說:“不,我是五十步,你才是百步。名山事業比一時功名要難得多,你讀了那麼多書還不明白這個,真是讓我覺得你的名山事業堪憂哪。”

這對話最后變成了毫無意義的車轱轆,兩個人誰也沒轱轆過誰,都覺得還是安心吃餅干為上策,王采荊一邊吃一邊小聲道:“可真是,我怎麼會認識你的?”

徐慎如伸手搶了最后一塊餅干,笑道:“是蔣子玄介紹的嘛。”

原來蔣瑤山在結婚以前都和王采荊租同一間房,婚后才介紹他去跟徐慎如一起。租金很低,搬去那天是西洋的耶誕節假期,他一大清早過去,徐慎如向來晚睡晚起,開門時還穿的是睡衣。

他們兩個住了許久,王采荊漸漸看明白了,所謂的生活費用平攤,無非是是徐慎如多攤了一點,蔣瑤山又暗中替他補了一點。他當時并沒有拆穿的能力,回國之后再去找蔣瑤山的時候,蔣瑤山卻并不要他還。

這麼多年了,連徐慎如都不一樣了,蔣瑤山卻總像還是從前的少年。他端著茶杯,溫文地對王采荊笑:“我還要養家,當時統共也沒替你補過多少。至于徐四那邊——啊呀,不過是徐四周末里少出去吃酒的事。我這是為了管管他,替他積點德,你不要愧疚。他不會算你的人情債,放心就是了。

王采荊說不出話。

蔣瑤山道:“我怎會完全不告訴你,就隨便讓你搭人的情分,又還不上?那就不是幫忙,是添亂了。我知道徐四無所謂才會告訴他,你跟他該怎樣怎樣,只當不知道就是……”

他搬進去不久,徐慎如便在從事起義了。他們那棟房子是集會地點之一,他還給那些開會的人做過飯,徐慎如早年那個“老板娘”的諢名就是那時候叫開的。不過除此之外,不論他們如何親近,徐慎如也從不輕易對他談論政治,更是從不曾勸說他什麼。

王采荊事后向徐慎如問起原因時,徐慎如答道:“你搬過來那時,子玄便訓誡過我了。他說,我們做的事不差你一個,你也未必能做得多好,可是你有你的事,那是只有你才能做的,叮囑我千萬不許禍害你。我既答應了他,自然要做到的。”

王采荊聽著,竟恍惚了一瞬。他少年時獨自苦讀又不善交際,因此沒什麼朋友,即或是有,也因為種種緣故而淡了。這樣日久年深,他幾乎已篤定了自己不得不終生一人漂泊世間,卻未料居然還會遇上蔣瑤山這樣的人。

天道常常不公,若真對他有過一點點的公平,他悄悄地認定,那就在于這相逢罷?

蔣瑤山從小到大一口辣椒不曾沾唇,如今到了嘉陵,卻也不能免俗地吃起了辣子。他既覺得新鮮,又不大能受得了,這麼反反復復地折騰,居然終于吃出了胃病,這年秋天發作得格外厲害,久不見好,他也不得不去醫院看病了。

妻子湯秀鶴因為要照料在感冒發燒的小兒子并未跟來,是他自己來的中央醫院。

他要輸液打針,得在醫院留上幾日,王采荊便抽空過來看他。

要說從家到中央醫院的路,因為他兩個僅有的好朋友各有各的嬌貴,王采荊走得是十分熟悉,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徐慎如沒什麼家人,又極少把自己的麻煩事給徐靜川講,上一次住院也是這樣。中間有許多私事,他不愿意麻煩何蘇玉,倒是很不怕王采荊麻煩,連簽那些藥物單子,該找家人的也都扔給了他。

等徐慎如醒了,他忍不住抱怨道:“徐四,你當我們是兩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只好相依為命的嗎?”

徐慎如便故意說:“才不是相依為命。我知道,我要是死了,那你是不肯給我收尸的,只怕連挽聯都寫不到下聯就懶了,所以生前偏要多多麻煩你。”

王采荊愣了愣,答道:“你又亂說什麼。”

徐慎如笑道:“王先生,我猜錯了嗎?”

王采荊只好承認道:“那倒沒有。死都死了,再做什麼不都是沒用?不如省省。”

徐慎如聽了,居然好像為自己精準的猜測而驕傲。

當然啦,蔣瑤山是君子,所以絕不會這樣對待專程來看他的王采荊,而是剛一聽他說“路走熟了所以來一趟并不覺得麻煩”的話,便很不好意思地微笑著感謝他:“真是偏勞你了,其實我一個人,也怎麼都行的。”

王采荊卻說:“我并不覺得麻煩。”

他跟蔣瑤山聊了聊,忽然想起了前天跟徐慎如說的,問道:“徐四說昨天要來看你,他來了麼?”

蔣瑤山搖頭:“他沒跟我說。他跟你說了?”

王采荊道:“他說他昨天來,所以我才今天來,明天你夫人若是能來,正好領你回家去,天天都不寂寞。

蔣瑤山不禁笑了:“我又不是大姑娘,還怕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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