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舊戰場 第83章

《舊戰場》第83章

沈小姐照料他,關懷他,或許也依戀過他,跟他相擁取暖,卻全然沒有哪一刻是真正屬于他的,而他答應那書局的編輯,也不過是揣測亡人生前的愿望。

但在那一次,他向那些筆友要了妻子的去信,把它們和來信對放在一起,慢慢檢點文稿之時,終于沒忍住去讀了內容。

內容沒有太多曖昧,語氣都是若即若離的,談話的主題多半集中于文學,對方還教了沈小姐幾種自學外語的辦法,無非是這樣,但徐慎如讀罷,卻不能不洞察到那些隱秘的綺懷。

這是他給蕭令望寫信時懂得的,也是他再翻閱以往蕭令望給他的來信時看破的。

情思是這樣縹緲又真切的東西,特別是在沈南月這樣足不出戶又深諳文學的女子身上,怎能從字里行間掩飾得住呢。這種洞察居然使他有異樣的震撼:沈南月畢竟是嘗過愛人的滋味后才身罹不幸的。

她那時既然提前找丫鬟傳了消息給閨中姊妹,或許便是對自己難逃的厄運有所預知,也對徐慎如能解救她根本不抱希望的。一切事情都照這個聰慧女子的預料發展了,她是否能不至于過分遺憾,還是更覺哀涼?

徐慎如也不能替亡人回答了。他是不懂文學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會怎樣想。或許蔣瑤山都能比他猜得準罷?但他又不大想出言去問。

他和蔣瑤山在這個白天曾經談起蕭令望。

這話題是他起的頭,他在面對蔣瑤山時有種格外的安全感,知道對方絕不會多想什麼,同樣的話,他就不大敢對王采荊講,覺得王采荊能看破自己。

蔣瑤山教過蕭令望,二人也稍有些來往,徐慎如便和他談論那少年,似乎要從這樣的舉動中獲得安慰。真是好笑,時隔多年,他居然像個少女一樣,要靠和朋友談論自己私慕的對象來取暖了。

蔣瑤山忽然說:“我覺得是你影響了他。”

徐慎如聽得心驚肉跳。

因為影響和引誘太接近了。他害怕聽到自己的罪行。他問蔣瑤山:“你指什麼?”

蔣瑤山道:“他和你來往之后,欣賞事物的趣味便越來越和你接近了……他和我說起過你,我原本以為你們只是人情往來,沒想到他對你評價居然那樣高。”

徐慎如只說:“你是他的老師,他自然要裝得謙遜了。”

蔣瑤山搖頭:“他說你溫柔呢。他連你對萬事悲觀,都以為是好的。我不信這其中沒有你的影響,至少我最早見到他的時候,他還不是這樣的。”

徐慎如笑:“你們這些做文學的人,整天都在談些什麼有的沒的,居然還有這種議論人的辦法。接下來是不是要比比我是環肥還是燕瘦了?”

蔣瑤山一本正經地說:“這倒是沒有。這太具體了,不夠得談論。”

徐慎如道:“你們還真月旦評起來了。”

蔣瑤山便嘆氣:“這也不過就是戰前的消遣風味……如今哪里還有月旦這些的閑情逸致。正是因為他這樣敬佩你,我那一天才以為你們不會輕易絕交。”

徐慎如辭別了蔣瑤山,但這幾句話卻深深地印在了他心頭:蕭令望原本不是這樣的,如果沒有遇上自己,他就不會試圖去做這些不必要的事,也不會去經那些不必要的憾恨。

更直白地說,如果不是自己若有若無的引誘;不是他明知道年輕人不容易輕易自持,還堅持要作為密友跟對方來往;不是因為貪圖作為密友的愉悅,而不肯對他負起更決絕的責任——蕭令望可能根本不會愛上自己。

徐慎如想到這一點,居然有些失望。

他略帶迷惑地想起古典傳說里塞浦路斯國王的故事,和與那故事相關的隱喻:蔑視塵間美人的國王最后愛上了親手塑造的雕像,并獲得神明的垂憐而得以與之結為夫妻。

蕭令望就是那一尊雕像……是自己無形中塑造了那位年輕人,最終又迷戀他。

可蕭令望是活人,終究不是真正的雕像,他本來是不應該被塑造的。那青年和旁人交往時是何等自如放縱,在給自己寫的留言里卻顯露出那樣的悵惘失落,這其間的種種,都由自己一手炮制……

如今蕭令望醒了,徐慎如想伸手把對方拉回夢里,伸出去,又停住。

他悄聲地、對著虛空,在心里說:“這是我的罪過。”

但罪行已經犯下了,他將只能徒勞地挽回它。他徒勞地獨自吞咽愛。

之后的幾天,徐若柏也來找過徐慎如一次。

他們兩個在平京時過從甚密,到嘉陵之后雖然照面很多,來往實際卻是少的。或許是因為徐若柏跟徐若云忽然親密了起來,也或許是因為自從上次徐若云趁著他出門又重新吃煙還鬧出了事,他就只在必不可少時才出外應酬,這才跟徐慎如見得少了。

他來約徐慎如吃飯,徐慎如卻說不舒服,并不肯跟他去,接著問道:“二哥近來無事不登門,今天肯定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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