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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戰場》第67章

徐慎如只好嘆一口氣,轉過眼去瞪他:“我哪有作賦的本事。”

何蘇玉和從前相好的那位顧小姐已經分手有一陣了,跟喜歡請人到家里吃夜茶的藍小姐則是最近才相識的,因為女方是個電影明星,跟什麼男人常來常往容易引人注目,所以很快這一對男女就在嘉陵城里成了談資。

這女郎有個很好記認的風雅名字,叫做藍雪橋,大約是從藝之后新取的罷?藍橋春雪君歸日,只不知道是等誰歸。

戰時膠卷稀缺,能拍的電影有限,于是許多女明星也會演些話劇之類,藍雪橋新接的劇本正在夜場上演,所以何蘇玉總是算著時間,先叫人接她回家,自己再到她家里去約會。

想到這里,徐慎如又補充道:“就算要作賦,你該找藍小姐的。什麼‘悲羅襟之宵離,怨秋夜之未央’啦,只要把秋改一個夏字,不就好了?”

何蘇玉被他取笑得沒法,只站起身來道:“那先生睡覺罷,我再等一刻鐘,就找藍小姐作賦去了。”

徐慎如“哎”了一聲,一時二人又沉默了。他襯衫外還系著領帶,這會覺得熱了,伸手就給拆了下來。

何蘇玉看見了,忽然站住腳說道:“這領帶很好看,我還是頭一回見徐先生買這種花紋的呢。”

徐慎如聞言,笑問道:“是麼?”

何蘇玉倒是說得沒錯。徐慎如對衣著一向不太有心搭配,領帶圍巾一類小東西都是挑最穩妥的買,很少有這樣花紋明顯的。

何蘇玉說:“是呀。”

徐慎如解釋道:“這不是我自己買的。”

何蘇玉問:“誰呀?”

領帶和領帶夾都是蕭令望上一次回嘉陵的時候在城里順手買給他的,那還是前一年的四月。

徐慎如對何蘇玉說了,何蘇玉驚奇地說道:“我不知道,原來你們還這樣熟悉的。”

徐慎如說:“不知道也正常,在平京,在央大那時候我都不怎麼出門,你也正忙。你們兩個沒碰上幾次,能面熟就不錯了。”

何蘇玉應了一聲,又笑問:“他現在在外,還有消息麼?”

徐慎如搖了搖頭。

二人又對談幾句,看時間已差不多了,何蘇玉便告辭離去。

但徐慎如卻沒去睡覺,依然一動不動地坐在陽臺沙發上。房子里極寧靜,連樓底下值班的副官都早已經睡了,只有座鐘在不斷滴答、滴答地響。

他聽在耳朵里,一聲一聲地數著,竟莫名地感到一陣惆悵:從那次離去之后,蕭令望信守諾言,竟真的一句音訊也沒有了。這是他們說好了的,合情合理的,但他還是很難不覺得可惜,一可惜就差點怨恨,想蕭令望干嘛要那麼執著呢?

但也沒有答案。或許不執著就不再是蕭令望了。

杯子里的冰塊還沒有化盡,徐慎如拿起來晃了晃,晃出一陣不再清脆的聲響。院子里的植物或許是因為缺少女主人的緣故,一看就是乏人打理的樣子,自顧自地、雜亂地蔥郁著。

站在欄桿邊上,他不困,但也不甚清醒,大約是真的喝得比他自己以為的要多,連眼睛都是發黏的,分明不想睡,又睜不太開。

徐慎如靠著欄桿,靜默地閉上眼,在心頭嘗到一種杳遠的幽怨。他已經不再是個少年了,但看來卻比尋常人要顯得年輕,就好像并沒有經過生活的那些磨礪似的。

此刻他這樣交握著雙手倚在欄桿上,被拆開了的領帶像圍巾一樣松散地垂落,白色的西褲和白色的襯衫溶解在月下,靜默的姿勢像一頁纖柔的紙片。倘若樓下有女郎經過,或許也會忍不住駐足的罷?但在這個時候,街上已經沒有行人了。

這棟房子是許多年前別人就建好了的,不知當時那主人是怎麼安排的,一樓的灌木離房子比別家都近。樹木也是同樣的近,其中一棵年代久遠的梧桐樹長得十分高大,枝條朝著陽臺伸展,竟仿佛觸手可及。

他怔了一會,抬起手向前伸著,試圖摘一片梧桐葉下來,但那樹只是看著接近,其實還有一段距離的,無論他如何伸手,都難以摘到目光所及的那幾片葉子。這令徐慎如覺得十分挫敗,手臂呆呆地懸空了,又看見自己腕子上戴著的手表,表仍然是蕭令望給他的那一只。

他將表慢慢地摘下了,拎起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就拿著甩來甩去的,聽它的鐵鏈子細細碎碎地作響,很有趣的似的。這趣味可謂是幼稚的,但徐慎如也不管那些了,只覺得好玩,盯著表鏈和表盤像鐘擺一樣在空中搖晃。

一切在他不小心松了手、將表甩出去的一剎那戛然而止。

那小小的物件在黑暗中掉進灌木叢里,連落地的聲音都聽不真切,他起初還呆了呆,像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爾后才懊喪地“哎呀”一聲,再一次向欄桿底下望去。

這是房子的背面,陽臺下根本沒有**小徑一類的東西,只有一叢一叢密集的灌木和灌木外高大的喬木。

灌木外還種了茶花和月季,都是一茬一茬不斷開謝的,這時候正值其中一次花期,在月夜里肆意亂開著,姿影搖搖曳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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