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舊戰場 第61章

《舊戰場》第61章

他朝徐若柏笑了一笑。這是個慘淡的、無味的笑,他也沒說話,等著聽徐若柏接下來要怎麼勸他。

徐若柏語氣疲憊:“我們這麼些年的來往,就算不是兄弟,也該有朋友的交情了罷?哪怕你待弟兄再涼薄,對朋友卻是一向講情面的,所以今日只希望你當我算個朋友。你想一想,若是個朋友一時不小心,你也會這樣咄咄逼人的嗎?”

徐慎如垂睫,注視著燈影落在車窗玻璃上。

徐若柏見他不答一字,只繼續道:“你若是想不明白,就只當……是我求你的。當我求你給我、也給這個家里留三分余地,好不好?這麼些年,我覺得很艱難,我維持得很累了。”

那“很艱難的”四個字說出來,徐若柏就仿佛不再是在勸人,而是說給自己。從幼時的嫡母、生母,到成年后的父親,還有今日戒斷煙土后又重新成癮的徐若云,乃至于待他比朋友更刻薄的徐慎如,哪一個都不曾使他覺得輕松愉悅過。倦怠和失落像雨水般傾瀉下來,但他只抹了一把臉,誠懇地在燈光下望著徐慎如,等著聽徐慎如的回答。

徐慎如嘆了一口氣,輕聲道:“維持不來,不維持不就好了。二哥真執著,雖然我不明白這執著是哪里來的。或許是天生的?”

徐若柏無奈地笑了笑。

徐若云剛才清醒的那一會兒已經過去了。咬著手臂已經無法令他控制自己,如果說方才他還試圖隱蔽,現在他已經徹底放棄了。他整個人都向肉體投誠。白旗已經舉起,低啞的尖叫,嘔吐和呻吟,含糊不清的詞匯,仿佛是在叫自己的母親。

那掙扎和撲騰的動靜在這兩人身后格外清晰,過了片刻,傳來響亮的一聲“咚”,大致是人體掉到了地面。

徐若云整個地把自己縮進了座椅底下。那底下很小,很窄,也黑,其實容不下他,但他偏要無意識地整個人都縮進去,僅存的意識被用來聽,聽見徐慎如在外頭又說道:“好,我不開門。二哥到傘底下來罷。”

徐若柏往回走了一點,站到了徐慎如旁邊。徐慎如低垂著眼睛,往那掛了簾子的車窗上看了幾眼,又看了看隔著這輛車后頭雨中的空街。

他對徐若柏說:“我知道,二哥是也很不容易的。”

徐若柏默默松了一口氣,這時才真正有了點劫后余生的感受,也低下頭,語氣都溫柔了許多,小聲說道:“你知道就好。”

他甚至彎著唇角走了一會神,心想徐若云戒斷阿芙蓉的事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就再從頭來一次,他再謹慎小心些,不相信沒有結束的那一天。至于那之后的事,別的事,也總會一件一件有希望的,只要他肯做……

迫使他回過神的是耳畔“砰”的一聲。

徐若柏咽下一聲尖叫,只見徐慎如左手握著槍,精確地打穿了后排兩扇車窗的玻璃。倒不是從靠著座椅的那端,是靠前頭一點,就專為了玻璃和簾子而來的。那本就已經不堅固的玻璃自然是碎了,嘩啦兩聲成了殘片,簾子也跟著倏然落了下去,子彈則穿過空街,落在了道邊梧桐樹寬闊的樹干上。

徐若云抽了一口冷氣。

雨已經小了,或許一會就會停,簾子沒有了,路燈的光**車里,晃亮了他的眼睛,他驚異而恥辱地發覺,在徐慎如打穿玻璃的那一瞬間自己居然還是害怕的,還怕死,還想活。

碎玻璃亂落在他身前,他竟還怕自己被劃傷。

徐慎如站在窗前往下看了一眼,又退開了,對徐若柏道:“容易犯癮的人,就不要放出門了,對人對己都不好的。”

徐若柏聽得心驚,只搖搖頭沒說話。說話都令他覺得累,發不出聲音,胸腔里泛著透骨的倦意。他只靜默地打開了車門,重新坐回去,閉起了眼。他甚至想在這里睡一會。

雨居然真的漸漸停了。

第13章 兔爰

天晚上,何蘇玉跟徐慎如一起到他家里去。

他臉上的傷痕已經處理過了,但沒包上,裸露在外頭,看著十分明顯。徐慎如從小養他長大,知道他的膚質就是這樣,連小時候磕了碰了的傷都會留下淺淡的傷疤在身上,這一次恐怕也不免了。

他心里十分發愁,盯著何蘇玉看了一會,直看得何蘇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扭開了臉,專心對付起了面前的湯碗,笑一笑說道:“徐先生這是嫌我不好看了。”

徐慎如撲哧一聲也跟著笑了,就對他說:“哪有。我是等著你作《閑情賦》呢。”

何蘇玉呆了一呆,發覺自己忘了這是什麼故事。但他也并不羞赧,就坦然地直接問徐慎如:“那就是先生嫌我不讀書,所以說我不明白的典故笑話我。”

徐慎如手里在切面包片,切了之后也并不蘸什麼東西,就拿著白的一片直接吃了。

他咬了一小口,咽下去之后才回答道:“是了,采荊不喜歡陶淵明,也背不全,所以從前也沒同你說過。我是說你,‘白璧微瑕者,唯在《閑情》一賦。’呀。”

何蘇玉被徐慎如拿姓名取笑,像被湯嗆到了似的,咳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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