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舊戰場 第42章

《舊戰場》第42章

但是現在已經到黃昏了,徐慎如自然好奇:“那你路上干什麼去了?”

王采荊說:“我看你這里有別人來訪,打這個照面怪煩人的,就沒有進來,等他走了才來的。等的時候,就在院子里讀了讀你讓我拿的那本書——那書真沒意思,虧你愛看。”

徐慎如點了點頭:“是有人來過。”

王采荊道:“是行政院那位李阜清的車子,我看見了。你不肯見人,倒是肯見他。”

見徐慎如不說話,他又輕嗤道:“他這時候來看你做什麼?”

徐慎如沉吟片刻,笑了一笑,拿起沒扎點滴針的那只手招呼他:“王大教授,你走過來,我給你講個笑話,你聽不聽?”

lan. 王采荊就走過去。

徐慎如低聲問他:“經濟署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王采荊想了想,不知道他說的哪一件,只疑問地“嗯”了一聲。

徐慎如道:“楊俊達楊先生,他一個留洋的經濟學博士,公然在辦公室扶乩預測物價,被他一個姓周的屬下告發了。”

王采荊道:“真蠢。物價還要預測的?無非是漲嘛,他不如預測他沒出生的孩子是男是女。是哪個屬下告發的他?”

徐慎如道:“周曦,周伯陽先生,你知道的,前朝的十六歲狀元,你不是還仰慕過的?”

王采荊說:“那跟你有什麼關系?李阜清不怕麻煩地跑這麼一趟,就是來給你講笑話的呀。”

徐慎如默然一剎,說道:“他想叫我回去。”

王采荊瞧著他說:“你病成這樣,還有這麼多想頭,我很佩服。”

徐慎如道:“我又不是今天回去。”

王采荊問:“那他們現在呢?”

徐慎如道:“現在一應事務是周伯陽暫攝。”

王采荊就說:“回去不回去,那是你們的事,我可不管……不過你最好是想好了。

徐慎如笑:“我要是想不好呢,就扔個色子。”

徐慎如的色子,雖然不知道是怎麼扔的,但也終于是扔完了。他過了舊歷年才出院,借著拜年的時候到城里拜訪李阜清,應下了他的授職。

李阜清是他讀書時在酒吧里認識的師兄,相識也有二十余年了。這二十幾年間兩人頗有恩怨,最近的一次就是七年前李阜清為了給自己增加支持拉攏楊俊達進財政部——經濟署是開戰之后重新組的部門——如此還不罷休,還特地在成功后立刻安排徐慎如到中央大學去做甚麼校長。

彼時他們革命黨重新入京還不到一年,中央大學為跟平京學堂合并的事正鬧得天昏地暗,這豈止不是美差,簡直是一口黑鍋。把這麼一口黑鍋堂而皇之地扣在幾天前還稱兄道弟的朋友身上,此舉十分為王采荊所不齒。

當然了,王采荊對徐慎如這回又去國府任職,也是同樣不齒的。

但是不齒歸不齒,王采荊去城里見出版商,被腳不沾地擠在公共汽車上的時候從車窗里看見徐慎如,還是會當機立斷馬上下車攔住他,好在回去的時候搭他的順風車的。

他甚至不惜為此在行政院門口等著徐慎如去放東西,等著過后兩個人一起去吃飯,吃完再回學校去。

他們兩個就是在這時候遇上的周曦。

王采荊認得周曦,但周曦不認得王采荊;而周曦跟徐慎如,則是見過不少回的。他二人頭一回見是在平京,雖然距今已久,但因為印象過于深刻,徐慎如至今仍覺歷歷在目。

那是在一個夏末,天氣十分燥熱,見面時徐慎如穿的是一件白襯衫,襯衫底下是很薄的白色西褲,但周曦都已經穿起了外套,而且扣得十分嚴實,連領帶都一絲不茍地系著,口袋里別了枝鋼筆,擦得亮閃閃的。

他身量高挑,身材則格外清瘦,精致而蒼白,像一塊移動的玉璧,不過他臉上倒是總掛著妥帖又溫煦的笑容。

二人甫一見面,周曦便親切地自報家門道:“蘭陵周曦周伯陽。”

蘭陵是周曦的郡望。徐慎如對前朝高門蘭陵周氏久聞其名,只不過心中并無敬仰之意,便只是簡短地回答道:“在下徐慎如。”

周曦彬彬有禮地伸出手:“原來您就是徐先生,久仰了。”

徐慎如跟他握了手,心想雖然不知道他久仰自己什麼,自己“久仰”他了倒是真的。畢竟這是大哥徐若云從家書到當面都嘖嘖稱奇、要徐慎如多加效仿的子弟之典范,種種事跡也好,他的狀元文章也罷,聽都聽熟了。

只不過他至今才得見到此人的廬山真面目,還頗覺好玩。他還沒說話,就聽周曦又問道:“徐先生可有字麼?還是叫表字親切一些。”

徐慎如在家譜上自然有表字,但他從來覺不出其被使用的必要。何況既然都被徐若云逐出家門了,還用表字,豈不可笑?所以他都對人說沒有,也從不管對方信不信。

看周曦一本正經的路數,他便故意說道:“在下并無表字。畢竟表字這樣的東西,豈是人人都能有的?”

周曦為徐慎如的孟浪輕浮一怔,但也不勉強什麼,只當沒聽見那后半句,溫文而矜傲地笑道:“我同君容先生曾在翰林院有過同僚之誼,這才有此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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