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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戰場》第14章

他確知那和愛情無關,他們更像是浮世間相依為命的過路人。他看沈南月時不覺艷麗,沈南月看他,心里也多所輕視,覺得非可托付的良人……有些答案他已經知道,所以就更不應當看,不應當在徐若柏面前打開她與外人曖昧的書信。

倘若非要找個理由,徐慎如愿意將自己此舉認定為懶惰。他懶得對徐若柏或者大哥解釋這其中的曲折情懷了。

沈南月是懷抱是很溫暖的,溫暖而柔和,帶淡薄的脂粉香氣。那香氣與手里染香的信紙是同一種,也染在別人給她寄來的信上。

而那懷抱如今已經冷了。徐慎如的想象瞬間游離至井底。逼仄的、黑暗的。沉滯水面吞噬裙襕,吞沒指間翡翠戒指。

于是他對徐若柏笑道:“她同什麼人寫信,是清白還是曖昧,那都是我的事,與旁人沒干系。大哥下不了床,不能親自解釋這件事——”

徐若柏睜大眼睛。徐慎如推開椅子,轉身往屋內走去:“我也下不了床,不能去聯系主編。二哥請自便罷。”

客廳里陷入了靜寂。

燈光照在那張信紙上,照出沈南月規整字跡:

“……你又要問我究竟是誰、又來邀我相見了!我數不清是第多少回聽到這樣的邀約,也數不清是第多少回拒絕了、再等等,再等等罷!我的寫作本是暗中進行的,更遑論通訊了。倘若有機會,我也愿像你所說的那些人一樣,做交際圈里的明珠(雖則或許我只會是明珠里混入的魚目,但亦當是快樂的),但人生終究是身不由己的。給你的上一封信剛剛寄出之后,我的詩稿便在家中暴露了(幸好只是詩稿而非其他),因此活動比之從前更加不便,就連報紙上那一篇故事也唯有暫停。

我許諾你,等過去一陣,一定——”

她沒有寫完。

在那之后,徐慎如便和徐若云徹底決裂了。這姿態很有趣,因為徐慎如很公然地宣稱他只針對現在當家的大哥大嫂,卻并不是針對整個家庭。雖然這聽起來荒唐極了,但他聲稱自己同父親父慈子孝,對祖父之死萬分痛心,又堅持要幫自己的三姐姐離婚,種種插手,倒像是示威。不合規矩也不合習俗,只圖自己樂意的示威。

徐若云最終不堪忍受,宣布這是祖父的遺囑,就此將徐慎如逐出了家門。他的名字就是在那時改的,而審判大嫂的事則最終因為沒有證據、沒有把握,只能不了了之,變作了一樁懸案。

但被逐出家門那一次,并不是徐慎如這許多年來最后一次見自己的大哥。這臺混亂戲碼的最終收尾要留到冬天,差不多正是徐慎如去年出獄的那個季節。

徐若云在此事后便極少出門了。他關在屋里幾乎不見任何人,連他妻子或者徐若柏都難得見他一次,那一天出門去,還是因為他一位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幾次邀約。

這位舊交是和徐若云同榜的狀元,也是他在翰林院的氪來音闌同僚,姓周,單名一個曦,字伯陽。徐若云性情很是清傲,來往的人雖然不少,誠摯相交的朋友倒并不多,這位周曦要算很稀奇的一位。周曦多年前便辭官留學,這年夏季方自西洋歸來,在京蟄伏半年,于秋末才決定回鄉擔任當地一位軍人的顧問。

徐若云那天出門,就是去給周曦踐行的。

他們傾談許久,分袂時已至黃昏,徐若云看周曦上了家里的汽車,自己也正準備回家,卻被人攔下了。

來人是個少年,膚色白得異常。他的身材精瘦,長得很高,五官的輪廓在暮色里格外分明,上來開口便問:“徐若云先生,是麼?”

徐若云一驚。這少年無禮的模樣令他本能地不喜歡。他心里覺著對方恐怕不懷善意,但表面上還是佯裝鎮靜地問道:“是我,怎麼了?”

少年便摸出張名片,遞給他。

徐若云拿過來一看,只見那是新式的名片,簡單一小片,上頭沒有郡望姓字之類東西,在正面則只簡短地寫了一行字:

中央特別事務局 第一室 何蘇玉

原來是新政府的“錦衣衛”。徐若云不懂他們的建制,但看這架勢,隨便猜測,也能猜得一二。他這樣看明白之后,再開口時便帶了點清貴文官對他們那種人藏在骨子里的不屑,這不屑和戒備同樣明顯:“何先生有甚麼貴干,需要找到我頭上的?”

何蘇玉彬彬有禮地答道:“有些公干,還需要請教徐先生幾句。”

“貴司的公干,有什麼能牽涉我這——”

他沒能說完。何蘇玉抬手捏住他的手腕,把他的后半句截了回去。

徐若云被捏出一陣劇痛,知道再拒絕也是無果的。他憤怒地抬起眼,只見何蘇玉露出一個溫文爾雅的笑:“麻煩徐先生了。”

他只得跟著上了車。

特別事務局的公開機構,現在設在前朝的一座王府里。那位親王早亡無后,但生前窮極奢侈,給自己造了一座非常富麗又很有雅趣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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