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渡渡鳥一樣死去》第33章

  “我懂的。”裴子安握了握他的手,這雙手曾經修復過數以千計的珍寶,填補上那些裂隙的又豈是黏土那麼簡單,而是一位老人熱忱的心血與數十年的青春。

  裴子安問他要不要去省博看一看,老先生長長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輪椅一路推去省博不太方便,裴子安便給陸博遠打了電話,請他幫忙開車載老先生過去。

  老先生一見來人是陸博遠,眼睛都亮了不少,格外熱情:“小非,好久不見!”

  裴子安這才想起來陸博遠和老先生是認識的,不僅如此老先生還和他相見恨晚,稱兄道弟,可恨他被瞞在鼓里這麼久,他一時之間起了些報復的小心思,促狹道:“你和我師父關系那麼好,那我是不是要叫你師叔了?”

  陸博遠掩面咳了一聲,一副心虛的樣子。

  就在裴子安以為自己報復成功,忍不住得意忘形的時候,陸博遠忽然在他的耳邊說:“可以。”

  裴子安瞬間從耳朵到脖子紅了一片,在心中暗道,沒想到陸博遠如此禽獸,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輪椅由裴子安推著,跟隨觀眾一起走進展廳。他們經過展廳中一排排的陳列柜,似乎也跟著穿過了一位文物修復師的一生,老先生絮絮念著哪一件瓷器是出自他的手筆,哪一件又是他珍愛的藏品,陶瓷館里近百件展品,他都記得清清楚楚,每一個都像是他的孩子。

  裴子安心里有些難受,他本就是感性的人,不忍別離,亦不忍談起時光老去。陸博遠一路跟在他們身后,默默拍著照片,臨到最后,他將存儲卡取了出來,鄭重地遞交給老先生——這里面裝的不僅是整個陶瓷館的瓷器,也是老先生的回憶。

  “好……好……”老先生激動地點著頭,將那枚存儲卡貼身收好,轉過頭悄悄抹去了眼角邊的一滴眼淚。

  他們都知道了老先生的選擇,今天的省博之旅更像是一位老人與他的青春做了告別。

  把老先生送回家后,裴子安依然打不起精神,心里一片酸脹,很不是滋味。

  “老師哭了,我第一次見他哭,你知道他這個小老頭兒平時都倔得很。”他說著低下了頭,聲音帶上一絲悲傷:“我受不了離別……”

  陸博遠摸了摸他的頭頂:“還有師叔陪你。”

  ”不正經!“裴子安給了他一個無語的眼神,不過好歹心里的那點悲傷散去了。

  再過不久就是春節,陸博遠卻在此時接到了一個新工作,沈博的考古隊邀請他去往多倫拍攝一部考古紀錄片。他跟裴子安提起這件事時,裴子安正在廚房準備晚餐,聽過之后,很隨意地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陸博遠看他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好像他還不如鍋里的肉來得重要,心里涌起了一些小情緒,霸道地從后面摟住裴子安,靠在裴子安的肩窩:“今年不能和你過春節了……”

  裴子安覺得陸博遠大概是在對他撒嬌,這樣的陸博遠從前他是見不到的,莫名覺得十分可愛,他忍住了告訴陸博遠他也會跟去的沖動,故意逗他:“沒關系,反正前幾年你也沒和我一起過春節。這麼好的機會,難道我說你別去,你就不去了?”

  陸博遠訕訕摸了摸鼻子,裴子安轉過身和他四目相對:“你不用覺得虧欠我,不是說好了,我陪你完成夢想,所以你盡管去做,我都會陪你。

  裴子安的目光柔得似水,卻又蘊藏堅韌,原本縈繞在陸博遠心底的一絲惶然,在這目光的洗禮中一掃而空,他忽然生起一股巨大的慶幸,珍而重之地吻在裴子安的唇上。

  他很幸運。

  陸博遠的工作室規模不算大,他自己克扣了春節假期就罷了,對待員工卻不能這樣苛刻,最后跟著陸博遠一起去了內蒙的,也只有托運的器材設備,真是夠可憐的。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長途火車,陸博遠終于到達多倫,沈博說考古所的向導會在車站等他,陸博遠緊張地搓了搓褲邊,心中升起一種近似于近鄉情怯的情緒,時隔多年再次來到考古工地,卻是以拍攝紀錄片的身份,也許和當初的理想相差甚遠,但也不失為柳暗花明。

  趁著空他給裴子安發了一條信息:“安全抵達,剛下火車已經開始想你。”可是想了想又覺得過于肉麻,便把后半句統統刪去,只留下一個“安全抵達”。

  消息發送的一瞬間,陸博遠身后響起裴子安的聲音,他帶著一點玩笑的意味,像在看他的笑話那樣頑皮:“你就這麼想我啊?”

  陸博遠愣了愣,也跟著笑出來,他怎麼都想不到裴子安竟然也跟來了內蒙。

  “嗯,是很想的。”陸博遠垂著眼睛,很輕地在他耳邊說。

  裴子安心里像吃了一罐蜜糖,旅途的疲勞在此刻根本算不得什麼,他朝陸博遠鞠躬道:“陸老師,我是省博考古隊負責與你接洽的向導裴子安,未來的日子請多關照。”

  陸博遠配合地應道:“裴老師,請多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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