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根沒有預想中的大戰。
我總覺得不對勁,直到軍艦落地,才終于明白了這種不安的由來。
先前在飛船上杜爾迦為我們講述那個故事的全程,都被星網實時轉播,還精準推送到了每一個星際網民的終端!
如此民輿洶洶,簡直是我的巨大失職。
我眼前一黑,和旁邊的人撞在一起。
定睛一看,是帝國公關部長昏在了我身上,嘴里還念念有詞:「皇家秘聞,皇家秘聞啊......」
言度把公關部長扶上擔架,與我并肩入宮,輕聲說道:「她的目的從來就不是復仇,而是把當年的真相還給世界。」
「我們都以為她抓我父親是為了帝星布防,卻忘了我父親作為議長還有一項重要權能,在于管理星網。」
「她只是想要那麼一段時間,讓全星際人民都聽見她的聲音。」
我嘆了口氣:「大概在皇宮那幾年,真的很想和誰說說話吧。」
37
事實證明,杜爾迦是一位很有遠見的前輩。
雖然我護國有功,但因為巨大的失職造成輿論動蕩,所以被撤職了。
在民眾激情洋溢的票選下,言度順利成為了軍方新貴,暫代元帥。
我去探監杜爾迦,指著當日頭條對她說:「前輩你看看,這盛世如你所愿。」
我一攤手:「現在好了,你最心愛的學生做元帥,我就只能爭取當他成功背后的男人了。」
杜爾迦笑瞇瞇地說:「那恭喜你啊。」
我不太恭敬地翻了個白眼,正要轉身離開,身后卻又傳來她的聲音:
「我記得你和阿言小時候關系很好。」
「那時候我還沒出事,去言忠家里聚會喝酒,他高高興興地炫耀自己小兒子,長得漂亮招人疼,以后一定能娶個好媳婦。
」
「那時候你就坐在阿言旁邊玩泥巴,一臉嚴肅地說以后要嫁給阿言。」
「后來......」
杜爾迦停頓片刻,感慨道:「后來阿言分化成 Omega,言忠被我的事嚇怕了,把阿言圈在家里學習什麼插花廚藝,白白蹉跎了好些年。」
「我不是沒想過阻止言忠的研究,只可惜醒來得有些晚,身體到底有些孱弱,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這些舊事重見天日,剩下的一切就交給你們了。」
我在門外站了很久,直到看守員催我離開,才轉身對她行了個極標準的軍禮:
「為我之前污蔑您的話語道歉。」
「有些人做錯了,但帝國永遠是您守護的家鄉。」
「杜爾迦閣下,無論身在何處,軍人的榮光與您長存。」
她怔了怔,哭笑不得地說:「你小子傻了?這些對話都會被轉呈陛下,你是真不想做回元帥了?」
她無奈地看了我一眼,最后還是站姿筆直地還我一禮。
「牧晚成,你是個不錯的元帥,我很欣慰有你這樣的后輩。」
「愿軍人的榮光與你長存。」
38
我走出監獄的時候,碰見成麟在外面徘徊。
原本蓬松的卷發好像都變得灰暗許多,沉甸甸地搭在肩頭。
他腳下踩了一堆花瓣,手里還揪著一朵花:「她想見我、她不想見我、她想見我、她不想......」
我突然出聲:「她想見你。」
成麟定定地看了我兩秒,忽然拔腿朝大門狂奔而去。
我望著他的背影,希望還來得及。
多年的心結消散,她大約也是要離開了。
39
言度新官上任,忙得不可開交。
我好不容易見到他一面,轉眼他又要開會,讓我去房間里等著。
我倒沒什麼不滿,反倒是第一次進他的房間,還有點小激動。
言度的房間不大,卻布置得處處精致。
清雅脫俗,不愧是我們言副官......哦不,元帥。
唯獨旁邊的一面花墻俗了些。
火紅的花朵爭先恐后,拼命綻放,和整個房間的淡雅氛圍格格不入。
我瞅了一會,總覺得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直到門外熟悉的腳步聲響起,我的心跳也跟著那聲音一點點加速。
言度推開門的時候,塵封的記憶忽然破土而出。
——那是蒲絲草。
最堅韌的星際之花,蟲族的愛情之花。
開花時鮮艷欲燃,我曾在星際戰場的角落里見到一株,可惜還未完全開放,被我帶回去的路上就死了。
我為此被嘲笑許久,后來言度好像說過,是因為那朵花原本就是先天不良的植株,他可以試試搶救。
我忽然覺得嗓子有點發干:「你真的把它救活了啊。」
言度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嗯,那也別用力揪著花瓣,畢竟你的殺傷力還是很大的。」
我莫名緊張,也沒撒手。
言度忽然抬眸看向我,眉頭微挑:「還是說你拿著它,是在求愛?」
我心里的小鹿亂撞:「可以嗎?」
言度豎起一根手指:「不結婚。」
我心里的小鹿「啪唧」一下撞死了。
言度嘴角微彎,露出一點笑意:「但是可以抱一下。」
40
說出來你們都不敢信。
我和愛人第一次接吻在荒星,背景是一片綠油油的菜地。
我家元帥真的很牛誒。
在職的時間雖然不長,卻接連破獲了幾大星際人口販賣案。
他還會插花、還會種菜、還會養雞養鴨......
最重要的是,他說喜歡我。
——星元歷 6047 年,一位成功元帥背后的男人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