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后不知道為什麼，卻丟下和幾個軍團長的會議，一個人開車去了配對中心，甚至還莫名其妙地穿了西裝。

等到了配對室，端了杯茶坐在沙發上時，我才覺得大腦一陣恍惚。

嗯，我是來找言度當面說清楚的，這是對他能力的尊重。

我倆隔著一面玻璃墻見面。

那玻璃是特殊材質，我們可以選擇是否露面，讓對方看清自己的臉。

一般來說，如果選擇露面，就是有著深入了解匹配對象的意愿。

而言度沒有選擇遮擋。

出于對 Omega 的保護，他坐在密閉的房間里，像被圈養在溫室里的玫瑰。

我第一次見他穿白色的西裝，雙腿交疊坐在沙發里喝茶，像絕大多數 Omega 少年一樣，優雅又漂亮。

我原本打算果斷拒絕，卻又遲疑了。

雖然言度是個鋼鐵般的 Omega，比絕大多數的 A 都要強，可是內心會不會敏感？

我要是就這麼回絕了他，以后還能毫無芥蒂地做戰友嗎？

我摩挲著手邊的按鈕，一時躊躇。

對面的言度卻放下茶杯，緩緩抬眸：「尾號 9013，你好。」

怕被他認出來，我沒吭聲。

言度：「很抱歉浪費你的時間，但我并不打算找一個 Alpha 結婚。今天不會，以后也不會。」

「有個一勞永逸的方法，可能需要你的配合。」

「我叫言度，帝國軍校 6035 級畢業生，以軍人的身份向你提出挑戰，生死不論。」

我想，還真是出人意料，又不出所料啊。

言度提出的方法，是珍貴而柔弱的 Omega 唯一能徹底擺脫婚姻的方法。

那就是戰勝自己的配對者，證明自己即使拋棄 Omega 的生殖天賦，也能夠為帝國提供等同于頂尖 Alpha 的價值。

否則他們會從二十歲成年開始，被不斷地匹配給強大的帝國 Alpha，直到選中未來的伴侶，或者在 25 歲時被強制結婚。

我越過玻璃，看著言度的眼睛。

他眼中有自信和野心，他也確實很強。

這個選擇其實不難。

我壓著嗓子，讓他聽不出我的音色：「那就比星際戰場模擬指揮吧。」

以我星際頂尖 Alpha 的體魄，這是少數幾個他與我不相上下的項目。

言度毫不猶豫：「好。」

8

挑戰系統的監控異常嚴格，因此我也沒有放水。

我擅長戰場拼殺，可言度對于全局走向的把控很強，最后用一個陷阱勝過我半招。

我們在模擬艙里對話，我用變聲器說：「很強，你一定會成功。」

言度含笑說：「你也不錯，在實戰中果斷很重要，如果這是真正的戰場，我未必能勝得過你。」

他先一步離開了模擬艙，我出來時只看見言度的背影，有種少見的輕快。

我覺得挺好的，雖然回家以后被老爸揍了一頓，理由是官方履歷上多出的那一條敗績，輸給我的 Omega。

如果對方不是言度的話，我爸說不定真會打斷我的腿。

頂著一臉傷回到軍方時，言度端了碗面敲響我辦公室的門，面無表情地說：「壓力再大也不能翹班，我重新安排了會議，希望十分鐘后你能出現在會議室。」

我從面條下翻出一顆荷包蛋：「哦。」

言度關門時隨口說了一句：「生日快樂，牧晚成。」

那句話里隱約有點溫柔，稍縱即逝，跟著他一起溜出了門縫。

9

醒來的時候，我躺在家門外的地上。

荒星沒有恒溫系統，深夜里狂風呼嘯，我和樹杈上的貓頭鷹四目相對，它大概有點不好意思，緩緩把頭擰到了身后。

我正坐著發呆，房門發出「吱呀」一聲，言度裹著一身潮濕的水汽打開門。

迎面涌來一股甜味，是我從路邊隨手撿回家的橙子味沐浴露，還夾雜著一點若有若無的草木清香，讓原本廉價的香味也顯出幾分沁人心脾。

言度見我發呆，于是在我身邊蹲下來：「生氣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把你丟在外面，只是你的存在感很強，當時的情況又不允許我把你送到合適的地方。」

我想也對，畢竟我和言度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平日里都難免會有些互相吸引，更別說在發情期內。

我搖了搖頭：「你餓嗎？」

被藥物刺激導致發情期提前，毫無準備再加上缺乏抑制劑，他應該很累吧。

言度：「有一點，怎麼了？」

我抹了把臉，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沒事，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一趟。」

10

我去撿了些廢金屬零件，敲敲打打拼湊出三把老式激光槍，然后將其中一把賣給垃圾站的老板，換回半只烤雞。

回家的路上天色微亮，我路過那片光禿禿的菜地，卻看見言度蹲在地里，正用一根筆直的樹枝認真丈量著什麼。

我輕手輕腳走到他身后，正要猛拍肩膀嚇他一跳，言度卻先一步開口：「牧晚成，你在地里用了增生劑？」

「你怎麼知道是我？」我一屁股坐在言度旁邊的田壟上，順手拍了拍他褲腿上沾的土，「十字花科的通用增生劑，我從垃圾站換的，有什麼問題嗎？」

言度搖頭：「增生劑沒問題，不過這塊地的化學污染有點嚴重，就算菜長出來也很難吃。」

我：「真的假的？你不用探測儀怎麼看出來的？」

我不信邪地從手邊薅了一片菜葉，擦了擦泥放進嘴里，又苦又澀，一股難言的氣味直沖天靈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