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吞，你比賽怎麼樣，我剛才也有項目就沒空給你加油。」謝棠詢問，而我下意識地看向了季茗。

他出神地看向遠處，一言不發。

我嘆了口氣。

「吞吞？」

我回過神，和謝棠簡單寒暄了幾句后就逃也似的離開了，再待下去，恐怕季茗也會覺得尷尬。

方驊的項目還沒結束，因此我也沒有離開田徑場，而是在主席臺二樓的空教室旁玩消滅星星。

旁邊空的樓道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謝棠和季茗在聊他們宿舍的事，我本來想走開，畢竟偷聽并不太禮貌，可謝棠下一句話還是讓我差點繃不住了。

「你喜歡吞吞吧？」

謝棠你瘋了嗎，好好地問出這種話來，萬一傳出去，季茗怎麼辦。

季茗：「嗯。」

我：「……」

你也瘋。

謝棠愣了下，旋即又舒了口氣道：「我還以為你不會承認來著，真是沒想到啊。你們不是前不久才熟的嗎，怎麼好好地就喜歡上他了。要不是最近你每次接吞吞電話總是不自覺地笑，我估計都不能往這方面猜。」

季茗也沒想瞞著謝棠，卻也沒過多解釋，只說了喜歡就是喜歡。

謝棠忽然嘆了口氣：

「老三，你和吞吞我都清楚，至少以前從不喜歡男生，所以呢，你能確定這個感情不是友情？以及你應該清楚現在社會，你們倆在一起的困難？

「你的公司，你爸，吞吞的家庭，吞吞的未來……

「季茗，你清楚嗎？」

季茗的回答很清晰：「我知道，如果我們在一起，這些都可以克服的。」

他很自信，也的確有自信的本錢。

謝棠了解季茗，因此他說：「那你現在進展到哪一步了？剛才你也聽方驊說了吧，有個學妹正在追吞吞，你打算怎麼辦？我可告訴你，要是吞吞喜歡人學妹，我肯定是支持他的，你別想鬧出些別的。

」

季茗反問他一句為什麼要鬧。

「我喜歡他，我愛他，和別人喜歡他，這并不是一條線上的東西。他有選擇的權利，選擇接受我，拒絕我，或是選擇接受其他人，都是自由的。

「我愛他，這不代表他就是我的所有物。

「但我會對他更好一些，在這個選擇題上給自己增加砝碼。他喜歡風，我就陪他追風，喜歡星星，我就陪他追星星，他喜歡旅行，我就陪他旅行。

「直到他選擇我，站在我身邊，和我并肩而行。」

謝棠驚住了，嘆了口氣后拍了拍季茗肩膀：「你……」

同樣心情無法言說的我怔了怔，準備離開，不過并未錯過季茗的最后一句話。

他說：「我會一直等著他的回應，哪怕要很久……很久。」

11

校運會持續三天，除了第一天比賽，就只剩下第三天上午，要去做觀眾，給學院運動員加油。

陰雨天，空氣中泛著說不出的冷意。

才坐了一會兒就覺得身上涼颼颼的。

「學長，早啊，我這里有甜玉米，吃嗎？」

文枝似乎總能帶著各式各樣的零食出現，我拿出手機：「這玉米多少，我轉給你，總不好每回都是我占便宜。」

文枝瞪大眼睛：「什麼占便宜，分享美食而已，頂多算學長你陪我吃好吃的。」

文枝坐在旁邊，啃著另外半根玉米，一邊觀看田徑場上的比賽。

看著她，我好像看到了一些畫面。

和一個長相可愛溫柔的女生戀愛，在喜歡的工作上加油，攢錢買房，然后一起策劃婚禮，再之后，孩子有了，變成了幸福美滿的三口之家。

有了孩子之后，我要更加努力地工作，因為要掙學費奶粉錢。

還要教育孩子好好長大，陪伴他們健康成長。

最后呢，退休，看著孩子結婚生子，最后終老一生。

這些平凡普通的畫面，是過去我設想過許多次的。

反觀和季茗在一起。

我無法評判他的喜歡能夠持續多久，我們之間更是有太多社會和家庭上的困難要度過。

選擇季茗，不亞于把人生換成一個困難模式。

何必呢？

我在心底反復問自己。

而這個答案也很難立刻出現。

中間我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偶遇謝棠。

「吞吞，中午一起吃飯唄。」

「好啊。」

謝棠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著：「也不知道老三現在干嗎呢，剛才他和他爸吵架了好像，氣得可兇了。我想要安慰他來著，可偏偏他說什麼要一個人靜靜。」

「我看他臉色也不太好，估摸著現在在三樓偷摸哭呢。」

「他一個人？」我極快地搜尋到了關鍵詞，「他不會有事吧。」

謝棠樂了：「不可能，他那麼強悍，誰能夠讓他有事啊。」

再堅強的人也會有自己的軟肋，季茗他也是普通人。

「他剛才應該沒帶什麼東西上去吧？」我又問了句。

謝棠陷入回憶，然后說好像帶了，不過帶什麼就不知道了。

季茗他不會出什麼事吧？

我急急忙忙地跑到三樓，最后還是在天臺才找到的他。

跳樓？要命了。

「季茗。」

我喊了他一句，季茗轉身，手上提著黑色塑料袋，像是裝滿了「兇器」。

我快步邁過去，在他想要說些什麼前，先把那塑料袋給搶了過來，這才安下心，面對著他。

「季茗，早啊。」

季茗眨眼就明白了我的慌張來源何處：「你以為我想做什麼，自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