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想把他放在身邊看著,這樣比較安心……」
我虛弱的辯解被他毫不留情揭穿:「他留在你身邊,才會更引人注目。方時,你對他有負罪感。」
「我沒有!」
沒人能理解我的恐懼。
我沒法告訴季沐澤,這個世界是假的,關山越是唯一的男主角,我和他只是個作死的惡毒男配。
我拼命控制關山越,只是不想淪落成完善劇情的工具人而已。
人都是自私的,我愛自己,又有什麼錯?
大洋彼岸,季沐澤的聲音愈發成熟低沉:「既然如此,我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隔壁班的周茜茜不是喜歡你?」
「你命令關山越去追她。」
20
周茜茜哪里是喜歡我?
我藏在花叢后面,看著長廊上關山越與周茜茜并肩而立,手指捋了一把葉子掐來掐去。
秋風將他們的話音遠遠送過來。
「……生日禮物……表白……」
周茜茜仰著小臉,沖著關山越笑,滿目星光。
關山越靜默地站著聽,雖然并不怎麼搭話,但他這個人性子很冷,能耐心聽周茜茜的長篇大論,本就是一種特殊。
我咬牙想著,季沐澤倒是有句話說對了,都不用撮合,我看關山越自己就有這個意思。
等關山越回來后,我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他:「你覺得周茜茜怎麼樣?」
他皺了下眉頭。
我這才想起來自己曾放過狠話,讓他不要跟我搶,趕緊澄清:「咳……其實我對她沒意思。你要是喜歡她的話,盡管去追,不用顧慮。」
「我不喜歡她。」他聲音微涼,審視的目光在我臉上梭巡,「方時,你最近怪怪的。」
我啞然,他卻已經無比敏銳地開口:「你在躲著我。
」
我抿了下唇角,移開視線:「沒有。」
他追著我的視線換了個方向,屈膝蹲下,膝蓋頂到我的小腿,仰臉看著我,叫:「少爺。」
我下意識看向他的臉。
被我喂養了半年多,關山越也不像入學時那麼清瘦,好基因越發彰顯出來,俊美得奪人眼球。
尤其是那雙眼,茶晶似的嵌在深邃的眼窩里,看得我心里發慌。
他握著我的手腕,閉眼垂首,眼睛伏進我的掌心里。
睫毛刺得我生癢,這股癢意甚至一路順著血管蔓延至喉嚨,讓我焦渴。
我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掌下的眼珠緊緊貼著我的血肉,輕微顫動:「現在可以問我問題了,方時。」
我早就發現了。
關山越很少叫我方時。
他叫我主人時,毫無底線地縱容著我,配合我的支配欲,不顧臉面與自尊,甘愿矮身做我掌中的一條狗,搖尾乞憐。
可當他叫我方時,主人與狗的角色仿佛一下子顛倒了,讓我忍不住后背繃緊。
我隱約察覺,自己甚至矮了他一頭。
……這種脫節的怪異感時刻存在,可當我察覺時,我已經一腳邁入泥沼,無法脫身了。
哪怕再不甘不愿,我也只能忍著一肚子氣應他的話:「關山越……你恨我嗎?」
我知道,此刻他說出口的,一定是真心話。
——這是我們心照不宣的游戲規則。
「不恨。」
他再一次赦免了我的罪。
「如果……如果有一天你飛黃騰達,而我窮困潦倒……你會報復我嗎?」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問我:「有多窮困潦倒?」
我閉著眼睛,心酸哽咽:「窮得只能住廁所那麼大的家、騎自行車上學、一件衣服穿一周、連香菜都舍不得挑出來丟掉的那種。
」
話音剛落,我就感到關山越肩膀聳動了一下。
他低著頭,唇角依稀向上揚起,如果此刻松開手,他的眼睛一定比那天的周茜茜還亮。
……但我不敢松開。
「笑什麼笑!」我兇巴巴地踢了他一腳。
「抱歉……因為實在是太可憐了,所以很難想象畫面。」
他一本正經地解釋,而后說:「放心,這種事不會發生,你永遠都不會窮困潦倒。」
我郁悶了,以后我的窮困潦倒都是因為你好嗎!
「你憑什麼這麼說?」
「我保證。」他沉下聲音,斬釘截鐵地抬頭,焦褐色的眼睛深深凝望著我,里頭像是夾雜了千言萬語,「我向你保證,方時。」
——撲通。
激烈的心跳中,我聽見自己縹緲的聲音:「我也向你保證,關山越。」
「你以后,一定會飛黃騰達的。」
21
周末是我的生日。
一大早,秘書很抱歉地打來電話:「兩位總裁需要出席一個商業聚會,給您的禮物稍后會由司機送到。生日快樂,少爺。」
「謝謝。」
我放下電話,用心地擠好最后一抹奶油尖尖。
門鈴響起,我打開門,關山越拎著一個看起來就又貴又精致的小蛋糕舉到我面前,唇角微微揚起:
「生日快樂,少爺。」
「……」
我笑容僵住,猶豫著把背在身后、巨丑無比的蛋糕遞給他:「生日快樂。」
關山越垂眼盯了兩秒: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少爺,我是個孤兒。」
「我知道。」
我才是那個孤兒,所以今天就是你的生日。
「從今往后,這一天就是你的生日。」我昂著下巴,哼道,「畢竟狗隨主人。」
他啞然失笑:「是,少爺。」
「今天不用叫我少爺,」我將他領進來,「叫我方時就行。」
身后的視線熾熱得似乎要將我盯出一個洞,我插上蠟燭,命令關山越許愿。
他睜著雙眼,合十手掌,虔誠地垂首看著我:「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