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伙都不會反抗的嗎?
關山越搖搖頭:「少爺這麼做,肯定是有理由的。」
舔狗!
我忍不住笑了:「關山越,你的尊嚴就這麼廉價?為了錢,什麼都肯做?」
如果換成是季沐澤,他也會這麼聽話,予取予求?
我漫不經心地想,如果他回是,那我就不要他了。
如果他回不是……
那我也不要他。
畢竟除了錢,我什麼都給不了。
13
仿佛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關山越靜靜地仰頭凝視著我,沒有說話。
焦褐色的眼睛是那樣專注,仿佛天底下只看得見一個我,連眨眼都不舍,眼球因為干澀變得微紅,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我心底突然焦躁起來,像是有只毛茸茸的小狗在不停地拱。
我不想被他影響,于是伸手蓋住了他的眼睛。
纖長的睫毛在我手心搔了一下,癢意順著胳膊往心口鉆,我喝道:
「閉眼。再看,把你眼睛挖出來!」
「癢。」
關山越輕聲說。
「閉嘴!」
我暴躁地用力捂住他的眼睛。
他的眼皮極薄且溫熱,能感受到眼球細微的顫動,像是一顆小小的心臟,不安分地被我捂在掌心里。
我突然有點不想聽他的回答了:「算了,你……」
一包奶被舉到面前,關山越被我捂著眼睛,薄潤的嘴唇一張一合:
「方時,喝奶嗎?」
「……」
片刻后,我泄憤似的咬了下吸管。
可憐的吸管被我咬得滿是牙印,奶盒干癟,里面早就沒有一滴奶了。
我把它想象成季沐澤,扔在地上一腳踩爆,心情瞬間舒暢。
關山越彎腰撿起奶盒,扔到垃圾桶里。
他臉上的傷勢有點嚇人,青青紫紫的,像個鬼,我嫌棄他,讓他換邊走,別拿這邊臉對著我。
關山越輕聲駁回了:「少爺,有太陽。」
我這才注意到他這樣寸步不離,原來是在為我遮陽。
心里有一絲小感動,我哼了聲,不愿領他的情:
「……為了你,我都和最好的朋友吵翻了,這都是你應該做的。」
關山越好脾氣地說:「是。」
回到教室,滿地狼藉已經被整理好,班主任把我和關山越叫到辦公室。
「具體情況我已經聽說了,是季沐澤先動的手,」他話鋒一轉,「不過我聽有同學反映,說班里存在校園霸凌現象——關山越,是真的嗎?」
我一個激靈,下意識看向關山越。
如果關山越把之前的事都說出來……
班主任會叫家長,爸媽和關山越見面,親子相認,然后把我逐出家門……
曾經窺見的劇情將一一變成現實,而我跌入深淵、萬劫不復。
手心緊張得冒了汗,胃部緊縮,揪著發疼,甚至有點想吐。
我祈求地看著關山越,可那雙焦褐色的眼睛卻無視我,眼底一如既往的冷靜淡漠。
「是……」
他緩緩吐出一個字。
咚!
我的心臟猛地往下一墜。
「——是假的。」
關山越慢條斯理地說道,他垂下眼簾,盯著我,眼底隱約有幾分戲謔的溫柔。
「大家只是在和我開玩笑。」
這句話宛如一道赦令,失序的心臟穩穩揣回胸腔里,我長舒了一口氣,居然對關山越有點感激。
可剛剛升起的親近之意,在關山越接過女生的粉色信封后,消失得無影無蹤。
「方、方時同學。」
曾經在食堂劫走關山越的女生結結巴巴地站在我們面前,突然一把把信封塞進關山越懷里,拔腿就跑,像只受驚的兔子。
……我有這麼可怕?
我氣餒地盯著她的身影磨牙,伸手對關山越道:「給我看。」
「不行。」
再一次,關山越為了那個女生拒絕了我。
他將信封妥帖地收進口袋里,唇畔突然漾起一點不明的笑意。
我越看越礙眼,用力打了他一下:「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關山越卻反問:「你很在意她嗎?」
他收起笑,焦褐色的眼睛冷冷看著我,他從未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過。
「你喜歡她?」
我心里難受起來。
明明剛剛還好好的,現在為了一個女生,他敢頂撞我?
他是我的狗,怎麼敢喜歡別人?
我嘴硬道:「是啊,所以你不準和我搶,知道了嗎?」
關山越定定看了我幾秒鐘,垂下眼,點了點頭。
分明是我想要的回答,可這一次,焦躁和煩悶翻江倒海,更加洶涌地翻騰起來。
14
季沐澤因為打架回家反省三天,同時,我和關山越冷戰了。
更確切的表現為,他不再無時無刻注視著我了。
如附骨之疽、令我無法忍受的灼熱的視線消失了。
早上桌洞里依舊會定時出現一包奶;中午食堂也依舊會為我打好飯;小組討論上,他默默將我不會的答案寫在紙條上傳給我。
一切和之前沒有任何變化。
——但就是不看我。
他脫下我買的嶄新校服,陰沉的劉海也重新放了下來,如同幽靈一般在任何我看得見的地方游蕩,讓人不得不去在意。
我憋著一口氣跟他較勁,故意在他面前呼朋引伴,甚至與那日的女生搭上話,知道她叫周茜茜,和我住在同一個別墅區。
我趾高氣揚地跑到關山越面前炫耀:
「顯然,我更適合她。關山越,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以后別癡心妄想!」
關山越寫字的動作突然頓住。
我下意識看向他的手,指節清瘦有力,染著久不見天日的蒼白,連手背的淡綠靜脈都很明顯,讓人想到白璧無瑕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