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益嘉突然想起來,回國后,他見韓軼的第一面,確實是在托福班外面,當時韓軼還拿了個背包,明顯剛從里面出來。
他麻木地進站上車,站在車廂角落聽兩分鐘一次的人工報站。原以為自己對韓軼的愧疚已經夠多,不在多那一星半點,可是當他回到盛譽,收拾完東西滾蛋的時候,站在門口,聽見身后門鎖上的音樂,想起兩年多以前,自己在商場碰到韓軼的當下記不起他的名字,就感覺被悲哀從頭澆到腳,是替韓軼。
“不用說那些。”韓軼一字一字地,好像從齒縫咬出,極為艱難,他又一次在無意識中把陸益嘉抱得很緊,襯衣半卷露出的小臂上肌理分明,握著陸益嘉的手用力到幾乎使他痛叫出聲,“你怎麼想?陸益嘉,我只在乎你心里,到底怎麼想?”
他想要答案,又怕答案,那樣引而不發的痛苦陸益嘉卻好像全能體會,一秒鐘都不忍心叫他多挨。
可陸益嘉也慌,為他無知無覺中七八年濃重的感情,為自己直了二十六年的性向。
這幾月,他想韓軼,逼迫自己去想,也不由自主地想。他搜羅來很多片子,頭一次,全是男人和男人的,大剌剌躺在視頻播放列表里,進度條顯示全都打開過,又全都沒看多長時間。
很久,陸益嘉被韓軼攥住的手指動了動,肩膀一扭,面對面轉了回去,干了大半的發頂挨著韓軼下巴,嘴唇在上看蹭了一下,又害怕似的躲開,鉆進韓軼懷里,聲音極低,好似哼出來一般,又似遠方山上和尚撞鐘,那動靜在群山間回蕩,一圈又一圈,漸漸震天動地:“師兄,你別把我、當女孩兒。
”
韓軼一瞬間在被窩里將他抱住,像狼叼住了羊,不生吞掉不會松口,兩人隔著兩層衣服,卻仍覺對方皮膚燙得要命,可被燙死也不松開,怎麼能松,陸益嘉發頂被重重吻了幾吻,側臉貼上一只干燥熱燙的大手,摩挲什麼寶物似的籠著他,然后聽他那收斂、克制、生怕嚇壞了他的師兄啞道:“沒把你當女孩兒,我拿你當我的寶貝。”
第十二章
被窩里,剛說開話的兩個男人肩挨肩、胯頂胯得抱著,韓軼的臉湊得很近,眼神灼熱,說出來的話也燙人:“還能親一下嗎?”
陸益嘉剛從嗓子里含糊地吐出個“嗯”,他就急匆匆貼上來,單手按到陸益嘉后腦,把四片嘴唇粘到了一起。
強吻時用的是蠻力,全程怎麼能制住對方就怎麼來,可等正兒八經地接起吻來,兩個人其實都沒有章法,但奇就奇在好像不管怎麼弄、怎麼著都是甜的,先是碰在一起挨蹭,陸益嘉就覺得昏昏沉沉,腦子也不會轉了,過了會兒韓軼的手下意識扶上他的腰,陸益嘉輕哼一聲,兩人的舌頭就湊到了一塊兒。
韓軼的舌頭刮過上顎和齒縫,過電似的錯覺從喉嚨通到尾椎骨,陸益嘉下意識含著口中那根作亂的舌吮了吮,似乎是想求它安生些,可他師兄一愣,接著翻身壓上來,干脆捏住了陸益嘉后頸叫他仰起頭來,這才更加痛痛快快地吻了下去。
韓軼吻得急,又留戀著不肯分開,偶爾稍停片刻叫陸益嘉喘息,沒等他心跳歇歇,便又纏了上來。
“……好嗎?”陸益嘉魂兒都要被親跑一半,模模糊糊地聽見韓軼問他,勉強回神,對上對方凝神看他的眼,執著地問,“你感覺好嗎?”
韓軼的襯衣叫陸益嘉揉皺了、扣子開了兩顆,右邊頭發還因為陸益嘉情迷意亂時曾把手插進去過所以顯得凌亂,現在他還要問感覺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
陸益嘉拿胳膊擋住眼,卻擋不住泛紅的半張臉,偏頭道:“很好。”
他們似乎比兩個初嘗禁果的少年還要青澀,明明貼著對方一刻也分不開,可在床上糾纏半夜,只把自己吻得舌頭痛、嘴唇也痛,最后抱著睡著,韓軼的西褲還沒脫下過。
前一晚睡得晚,第二天陸益嘉就沒能照著生物鐘清醒,迷迷糊糊地睜眼看韓軼起床進了浴室,就又睡了過去,過了會兒,聽見韓軼在他耳邊道:“上班去了。”
陸益嘉睜開眼低聲道:“嗯。”
“今天有事出去嗎?”韓軼又問。
陸益嘉努力地想,然后在枕頭里搖了搖頭,韓軼就笑了一下,似乎被他犯困的樣子逗樂了,又很舍不得地在他嘴巴上親了親:“睡吧。”
陸益嘉又睡了半個多小時,醒來是九點多,手機上有韓軼發來的消息,叫他準備搬家。
兩個人開始談戀愛了——這件事昨晚韓軼已經向他確認過無數次,他們情況還和別的情侶有些不同,似乎進度也很不一樣,連陸益嘉本人都沒覺得現在搬到一起住有什麼不合適。
沒談戀愛的時候都再一再二同居過不短的時間,沒道理在這個上面再多猶豫。
他捏著手機靠床頭坐著,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指一直在摩挲韓軼的微信頭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