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誠在另一側也下了車,站在車頭那兒看著顧凌接電話,凌女士在電話里問兒子:“……你不是說去接人嗎,我看你是一個人從車里下來的?”
顧凌分了下神,正要回答媽媽,陡然視野盡頭竄過一個小小的黑影,隨即一頭咆哮著的巨犬從灌木叢里沖了出來!
不到四歲的柯一宸就站在那兒,毫無防備地正傾身想去看一看盛放的花朵!
顧凌只覺得腦仁嗡的一炸,意識想要做出反應,身體卻還沒跟上。等到他拔腿起步的時候,身畔一個迅捷無倫的身影已經越了過去,身形帶著風,凌厲又剛猛。
力道精準的一腳踹向了那頭大狗的肩關節,只聽到“嗚汪——”一聲嚎叫,那頭黑漆漆的猛犬前腿跪地滾翻了出去,連續打了好幾個滾才把勢頭止住,隔著七八米好不容易站起來,夾著尾巴轉圈兒哀嚎,被踹的一條腿吊著,顯然是脫臼了。
被追的野貓刺溜不見了。
柯一宸站在原地,然后扭頭看著顧凌,小臉上倒不見什麼驚慌之色,眨了眨眼睛,問:“顧叔叔,這花兒好漂亮,可不可以摘一朵?”
而顧凌這邊的通話尚未掛斷,凌女士的聲音也一并傳了過來:“……我的天啊,這誰家養的狗啊!得虧那小伙子動作快,胳膊一撐直接就從那麼高的車上翻了過去!要不怎麼得了!兒子?兒子你在聽嗎?”
(十三)
顧凌提著蔥,左誠拎著水果,柯一宸捧著一支盛放的芍藥進了門。
凌女士的目光依次從兒子、客人和小客人臉上掃過去,氣氛相當的詭異。
直到柯一宸甜甜的叫了一聲:“阿姨好!”
一邊說還一邊舉高了那朵粉色的芍藥花。
凌女士噗嗤樂了,走過來沒搭理兒子,先是蹲下身看柯一宸:“你好呀,你是誰家的小寶貝?”
“我叫宸宸,左左是我哥哥。”柯一宸眨了眨眼睛,非常乖巧地回答,介紹完自己以后還不忘把花兒遞到凌女士手上。
凌女士接了花:“你的花兒真好看。”
柯一宸的小嘴兒甜得抹了蜜:“現在是阿姨的花兒了。”
凌女士笑得更開心了,輕輕掐了一把小男孩軟軟的臉蛋:“你的稱呼叫得不對哦宸宸。”
柯一宸睜大了眼睛:“那……漂亮姐姐?”
顧凌咳嗽了一聲:“宸宸……”凌女士樂不可支,眼含笑意,蹲在柯一宸面前也跟著看向杵在那兒的倆成年人,左誠客客氣氣開了口:“阿姨好,我叫左誠,打擾了。”
凌女士看著左誠,笑意收斂,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她站起身,一手接過花,另一手拿過顧凌手上的蔥,吩咐兒子:“你招待客人,我先去廚房。哦,桌上有點心,給小朋友準備的。”
說著就去了廚房,先找了個水杯接上半杯,兌了少量的食鹽和糖,把芍藥給插上了。
柯一宸伸手拉了拉左誠的袖子,示意他低頭,左誠照做,柯一宸小聲附在他耳邊:“阿姨好像比較喜歡我。”
左誠輕聲回應他:“小馬屁精。”
顧凌趕緊把這兩位送去了客廳,問柯一宸要不要看動畫片,左誠說現在不是他看動畫片的時間,顧凌不知道這麼大的小男孩兒可以玩什麼,柯一宸已經自個兒找到了樂子——凌女士在客廳一角養了一大缸熱帶魚,柯一宸歡呼一聲,跑過去辨認那些五顏六色的魚了。
顧凌匆匆對左誠說:“我去給你倒水。”然后就趕緊跑去了廚房。
廚房里頭凌女士面朝著操作臺正在忙,油煙機轟隆轟隆。顧凌倒了杯水,先沒急著出去,把臉湊過去看娘親臉色。凌女士瞥他一眼:“干嘛?”
“您辛苦啦,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幫忙解釋解釋,哪個幼兒園的老師能一腳把藏獒踹出去七八米唄?”
“呃……”顧凌語塞,看著面無表情的娘親,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凌女士手里拿著刀,原本正在切東西,這時也停住了,瞪著他。
母子倆之間沉默了幾秒鐘,最終,凌女士擰著眉頭哼了一聲,上上下下打量著兒子:“萬一將來你們吵個架拌個嘴,我是不是就要去醫院里看你啦?!”
顧凌趕緊解釋:“媽,小左是個很單純的人,不會無緣無故動手的。”
凌女士還是沒放過他:“他那輛車不便宜吧?你是不是看上人家有錢了?你好歹也有個堂堂正正的公職身份……”
這就冤枉死顧組長了,雖然他也一直對左誠的身家和日常開銷犯嘀咕,可從交往以來,左誠還真沒有什麼過分揮霍的舉止,甚至看著還挺窮的。顧凌私下里琢磨過,覺得很有很大可能,邊以秋給的薪水并不高,開豪車、國外游這些,恐怕都是因為要照顧身后客廳里那個金尊玉貴的小少爺。
要真的是這樣,顧凌倒松了口氣。物質方面差距太大總不是好事兒,他一個靠固定收入吃飯的公務員,另一半太闊氣反而是個負擔。
“媽,小左不是幼兒園的老師,宸宸是他老板的兒子,他只照顧宸宸一個孩子,就相當于……是私人保鏢吧。
也是靠工資吃飯,不窮,但也不見得多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