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事。”
一個坐在輪椅上、胳膊還綁著夾板的人說自己沒事,誰會信啊?左誠咬了咬牙,娃娃臉上掠過一絲發狠的神色:“是誰干的?”
顧凌是公職人員,身份所限就算吃了虧也只能由法律說話,他左誠可是野生的。
顧凌呆了一下,趕緊蓋住了左誠的一只手,為防止這家伙萬一失控,還用力抓緊了。左誠低頭不明所以,本能地想抽出來,動了一下又止住了。
然后就聽到顧凌咳嗽了一下,頗有些不自在地說:“那個,左左,我真的沒事。腿沒斷,胳膊也沒有。”
左誠詫異地想,你叫我什麼?
還沒問出口就看到顧凌從輪椅上站起來了。
左誠驚訝地張開了嘴巴,顧凌扭頭看了孟昊一眼,孟副組雖然很想留下來繼續看熱鬧,但是老大的拳頭在某些時刻可是很大的……趕緊推著輪椅跑了。
看著被推走的輪椅,左誠的嘴巴差不多可以裝下一個鴨蛋了。他還保持著半蹲的姿勢,顧凌趕緊把傻小子給拉了起來,一邊很心虛地解釋:“那個,輪椅是要給嫌疑人用的,我們需要先檢查一下,看有沒有什麼容易脫落的部件……”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左誠反手握住了顧凌的手腕,欣喜地用力地晃了晃。
原本試圖通過夸大傷勢來博取同情的顧組長,這會兒內心那點的愧疚感,簡直如野草瘋長,都快要生成一棵參天大樹了。
他這麼多年跟各種各樣的嫌疑人打交道,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這種“所見即所想”的單純孩子了。
顧凌格外認真地看著左誠的臉,左保鏢眨了眨眼,絲毫沒覺得有哪里不對,相當坦然地跟顧組長對視著。
一直到顧凌的眼睛漸漸漫上笑意,很輕柔地問道:“你……是在擔心我嗎?”
左誠沒多想,點了點頭。
然后才覺得對方的語氣和眼神好像哪里不對。
……臥槽為什麼他的手腕在我手心里。
左誠像被燙了一樣趕緊松開了手。
(九)
顧凌在醫院這邊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他看著確實沒什麼大礙,連胳膊上的夾板,也在左誠上的注視下,艱難又尷尬地拆掉了。顧組長的解釋是,挺長一陣子沒有操練包扎技巧了,在醫院里頭閑著也是閑著,所以……
左誠點了點頭,說,那我就回去了。
其實不是他著急走,但確實有點不大自在——剛才松開手以后,有好長一陣子,左誠覺得自己的手心里熱乎乎的,連帶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但這是為了什麼呢?從小到大跟師父過招,跟邊老大拆解套路,甚至扛著柯一宸上山入海的玩兒,不管多大的運動量,可從來都沒有過這種現象。
顧凌也沒留他,雖然其實很想很想。剛剛左誠甩開自己手的剎那間,顧組長仿佛看到這小子的臉皮紅了一瞬,這種可愛的反應,讓他太想仔仔細細地再捕捉一回。但公務在身,而且也確實已經很晚了。
“我送你出去。”顧凌陪著左誠往外走,左誠往外才走了兩步忽然“哎喲”一聲,想起件重要的事兒。
“我把車停路邊了!”嘴里說著就趕緊往外跑。
日常出行基本不用關注交通規則的顧組長,根本沒明白左誠為什麼忽然這麼著急。他下意識跟上去,到了跟前兒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威武霸氣的邁巴赫上明晃晃地貼了張條。
左誠一臉懊惱地把罰單撕下來,心疼得不行。“兩百塊啊!”
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是這家醫院處于城市中心,這會兒仍然燈火通明,而邊老大的這輛車也著實乍眼,大模大樣就這麼往醫院門口一橫,簡直就是在沖交警拋媚眼。
顧組長伸腦袋看了一眼,看到落款的支隊名稱,沒說話,心里琢磨該給誰打電話。卻沒想到左誠一邊唉聲嘆氣,一邊把罰單折了折塞進了兜里,嘴里咕噥:“還好卡里還剩了點……”
顧凌耳尖,聽清了這句話,但是卻沒明白,忍不住問:“你要去交罰款?”
“不然呢?”左誠一臉懵地看顧凌,看得顧組長也有點發懵,愣了一啊忽然覺得自己上句話很多余,趕緊找補。“我替你交吧,你也是為了過來看我才著急亂停車。”
“沒事,我還有點錢。”一提到錢,左誠的眼神又有點暗淡,就好像一只大狗忽然耷拉下了耳朵,表情相當肉疼。
顧凌小心翼翼看著他,猶豫了一下才問:“邊老大給的薪水……不夠花嗎?”
正在浴缸里跟自家男人和兒子玩水的邊老大,倘若聽到了這句話,恐怕要一口老血都吐出來。
好在左誠是個老實孩子,他搖了搖頭,含糊著說了句:“我平時開銷有點大。”
這種話題在當下場合好像不是很方便深入下去,顧凌哦了一聲,看著左誠拉開了車門上了車,沖自己揮揮手,開車走了。
可能是他的錯覺,感覺那輛價值七位數以上的豪車,駛離的背影好像都有點垂頭喪氣的。
過后幾天顧凌一直比較忙,連續好幾周都在為龍嶺這樁案子連軸轉,好不容易才趁著晚飯后的空隙,抽出個空子給左誠打電話,很不見外地問,你在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