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一個地方卻是例外，有“砰砰”的厚重擊打聲，還有“噗噗”的聲響。

是槍聲。

白不染朝響起槍聲的地方望過去，就見到那群人類還在不斷地用手中槍械掃射半空中的樹枝。

他下意識地皺了下眉。

現在古樹狀態不明，最理智的做法應該是靜待其變，不要再去激怒它，而不是這樣挑釁地繼續攻擊它。

白不染又干咳幾聲，從剛才被抽飛的疼痛中緩了口氣，隨后扶著君臨膝蓋直起身，朝槍聲那邊低喝一聲：“停手！”

人類中的領頭的穿著一身防爆服，全副武裝，根本看不到臉，所以白不染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認識的人。

那人聽到白不染聲音后，抬起右手，朝身后比了個手勢。

槍聲停了下來，那男人也帶著手下朝白不染這邊走了過來。

待走近后，他解開頭上戴著的防護罩，露出一張略帶憔悴的臉龐。

男人看起來四十多歲的模樣，臉頰有些凹陷，因佩戴防護面罩，下頜處留下了兩道紅印。

“白局長你好，”他對著白不染敬了個禮，隨后伸出右手，“我是人類特殊作戰隊的隊長，郭令乙，二十年前我們有幸見過。”

白不染伸手和他握了下，仔細打量男人的臉龐，好半天才把他和記憶中的青澀少年對上。

原本挺拔如松的少年如今已顯露滄桑，氣質倒是和二十年前如出一轍。

“恭喜你升職，”白不染抽回手，“沒想到還能碰到熟人。”

郭令乙表情仍然嚴肅，聲音卻柔和了些：“二十年過去，我都變老了，你還是這副模樣。”

他身后跟著的人都看向白不染，似乎都對白不染很好奇。

當然好奇了，這可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妖怪，更不用說這還是妖怪管理局的局長！

秉著友好交流的心態，白不染回了一句：“你看起來更成熟了。”

郭令乙失笑，正要說點什麼敘敘舊，就被遠處傳來的聲音打斷。

是銀杏樹又重新動了。

白不染也沒心思再和他攀談，視線轉向銀杏樹主干，又想到這次銀杏樹污染的事，不禁問道：“你知道這次是因為什麼嗎？”

“不知道，”郭令乙面上十分坦誠，“它的攻擊性十分強，而且在最初時，他只傷害人類，并沒有打傷你們的妖，所以我估計這事可能是和我們有些關系。”

白不染點點頭，“你們先待在這，不要上前，我去看看情況。”

郭令乙：“好的。”

白不染正要自己上前，卻被君臨扯住，“我和你一起去。”

他剛才看著白不染和那個男人攀談，心里就不舒服極了，特別是那男的還一副神情地看白不染。

但這邊人多，他不想白不染下不來臺，所以忍著沒說什麼。

現在見白不染又要孤身犯險，他哪里還忍得住。

“你……”白不染本想拒絕，就看見君臨繃成一條線的唇，剩下的話都憋回去了。

不知道君臨又哪根弦搭錯了，這是生什麼胖氣呢？

白不染眨巴眨巴眼睛，到底沒拂了君臨的意，不然到時候遭殃的還是自己的屁股。

“那走吧。”

兩人一起朝銀杏樹主干走去。

百里年和郝瓊幾妖怕再出什麼意外，也都緊緊地跟在后面。

見著眼前盤虬交錯的樹枝，以及那粗壯的樹干，白不染心里忍不住唏噓，這麼老的樹妖界都不多見啊！

樹枝上金黃色葉片蜷縮著簌簌作響，像極了小動物發抖的模樣。

想著它停下攻擊可能是自己的妖力起到了作用，白不染試探地又給它傳了些妖力。

隨著他的動作，原本蜷縮著的葉片漸漸舒展開來，像是一只只金燦燦的蝴蝶一樣。

白不染眼睛一亮，興奮地搖了下君臨的手，“有用！”

君臨用力地回握了下，見白不染因妖力大量流失而臉色蒼白，不禁有些心疼。

沒讓白不染失望，沒多久，樹干聳動了兩下，突然傳出一道蒼老低啞的聲音，“是小白虎啊。”

白不染沒有拿喬，面對這算是自己爺爺輩的妖怪很是客氣，欣喜點頭，“是的，您好了嗎？”

銀杏樹苦笑一聲，“哎，沒想到啊，我也有這一天，給你們添麻煩了吧？”

麻煩確實有些大，妖怪倒是沒有因此死的，但好像有人類在最初的混亂中失去生命。

而且對于妖怪的存在，大多數人類其實是不知道的，否則會引起恐慌，所以他們一直都在掩飾妖怪的身份。

但這次銀杏樹的事鬧得有些大，有很多人類都見到了銀杏樹發瘋，即使后來加上了結界，也無法控制最初那些人胡思亂想。

當然，這些事情不歸白不染管，是郭令乙要操心的。

所以白不染沒回答這個問題，轉而問道：“是因為什麼呢？那麼淺層的污染不應該讓您徹底失控。”

銀杏樹突然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簌簌的聲音響起，一些枝條紛紛指向了郭令乙的方向。

有艱澀的聲音響起：“我……怕了……”

白不染順著枝條看了眼郭令乙的方向，有些不明白，一個萬年大妖為何會害怕那些人類。

似是知道他的疑惑，銀杏樹又斷斷續續說道：“我并不像你想象中的強大，人間這些年靈氣枯竭，我也幾乎在不斷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