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隆財大氣粗,有專門作業的海洋科考船和無人艇,如果這一趟交涉順利,探索號會在兩日之后從海市啟航抵達汀島,進入深海。
不過現在,一切都仍未可知。
趙聲閣和徐之盈談了會兒公事,兩家有深度合作,陳挽自覺不該窺探太多,欠身說去幫方博的忙。
趙聲閣很自然地按住他的肩膀:“不用。”他不避諱地對徐之盈說:“你繼續說。”
徐之盈看了他們一眼:“左右繞不過黎家明,邵耀宗倒臺之后的手下基本都投靠了他,本來太子灣那塊地皮他勢在必得,你半途出手,搶了夠他們吃上幾十年的糧倉,這是新仇舊恨等著一起報。”
趙聲閣靠著椅背,說:“我沒想繞過他。”
“那你是打算徹底解決他?”
趙聲閣:“敵人的敵人,未必不能做朋友。”
徐之盈:“你要扶黎生輝,讓他們狗咬狗?”然后自己穩坐釣魚臺。
“看他的選擇吧,”扶不扶的,趙聲閣恩威并施慣了,“他最寵的那一房姨太和兒子都在海市。”
徐之盈一怔,趙聲閣做事總是這麼不動聲色,你想到一步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九十九步。
在海市,那就是在趙聲閣的地盤。
趙聲閣早查得清清楚楚:“他還開了私人銀行,黑市,要斷他的后路不難。”
“私人銀行?”徐之盈是穩坐徐氏長房的女人,謀財害命起來面色不變,“那證監這邊我們徐家倒是可以貢獻一份綿薄之力。”
陳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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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文電臺今日金曲《暗戀航空》
第52章 51、風浪不可預知
一會兒,方諫進來了,趙聲閣和徐之盈便不再多談。
方諫不愛同名利場上的人打交道,雖然陳挽也是商人,但沒有那股浮躁虛華的銅臭味,做事的時候甚至有些書生氣,性格也沉穩,實在是個做科研的好苗子,他甚至問過好幾次陳挽要不要來自己門下讀個碩博,陳挽都婉拒了。
陳挽是個很容易讓人產生傾訴欲和分享欲的人,方諫不自覺又同他講了許多自己的構思,比對自己帶的研究生還慈祥一些。
下了船是黎生輝派人來接的,陳挽不算意外,之前他就猜測趙聲閣或許在他們出發前就同對方達成了某部分共識。
接派的人態度很恭敬,趙聲閣隨行的人看起來也很隨意,不過陳挽依舊能明確感受到雙方一舉一動暗含無聲較量的意思。
海面風平浪靜,水下波濤暗涌,一切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抵達莊園,黎生輝親自來迎,趙聲閣同他握了手。
陳挽隱在一行人里不起眼的角落得以平直地觀察這位汀島地頭蛇之一,四十出頭,個子不高,壯實,膚色是這邊多黎族漁民典型的黝黑,笑容顯得很淳樸熱情。
大家一起吃了頓飯,氣氛還算熱絡,飯后黎生輝說為大家提供了休息的房間,不過想邀請趙聲閣單獨品一品他們這邊熱帶茶園特有的茶。
這個“單獨”顯得頗為微妙。
茶室在另外一幢別墅,坐觀光車也要幾分鐘,陳挽不自覺碰了下腰間那把玫瑰伯萊塔。
他想跟著去。
可是不行,這是要密談的意思,連保鏢都只能跟到門外。
趙聲閣看了他一眼,就這麼跟人走了。
陳挽被送回供他們休息的房間,心一直懸著,無心欣賞田園山黛也無心享用奢靡豪華的單人浴泉,全神貫注耳聽八方,但凡方圓十里有點動靜他就要第一時間去到趙聲閣身邊。
但整座莊園都異常安寧,甚至能聽到幾聲悠閑的貓叫,和不遠處海岸綿長悠緩的拍浪聲。
臨近傍晚,蟬聲欲濃,陳挽到底坐不住,去了離那座茶室最近的花園,來來往往的侍仆問他有什麼需要,他只說自己是下來散散心。
他轉了幾圈花園,落日沉下山頭,趙聲閣還沒從那間隱秘的茶室出來。
時間實在有些過于長了。
遠遠望去,似乎還有人在門口把守,陳挽又一次摸上腰上懸掛的那支小巧精悍的伯萊塔。
掌心凝了一層冷汗。
明明也知道那麼多暗槍手隱藏在各處,趙聲閣自己也是個中高手,且黎生輝沒理由砸自己的飯碗,大概率不會有他擔心的事情發生,但陳挽還是無法安心,他不能容忍趙聲閣有一絲一毫受傷的可能。
半個鐘。
陳挽的眼神變得堅硬而陰冷。
最多半個鐘,半個鐘后趙聲閣還沒從茶室里出來,他就直接過去看。
趙聲閣和黎生輝聊著天走出來的時候,洋紫荊下站著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氣質如玉,一截修長的頸在黃昏的晚霞里白得發亮。
表情卻隱在樹陰里看不清,即便站在金色夕陽中亦顯得冷清蔭翳。
“陳挽。”
陳挽一抬頭,直直撞進趙聲閣漆黑的眼睛里。
明明不過才離開彼此幾個小時,卻仿佛過了千百萬年的時間。
在這一眼短暫又漫長對視里,陳挽迅速而細致地描摹了趙聲閣的眼睛、臉、身體……直至確認對方完好無損,才淡淡微笑起來打了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