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結束時,陳挽去洗手間,沈宗年給趙聲閣打電話,讓他去茶莊。
譚又明應該是在離沈宗年耳朵很近的地方,因為能聽到他的笑聲,甚至呼吸。
趙聲閣并不在意他的偷聽,直接說:“沒結束。”
沈宗年頓了下,沒想到簽個不算太復雜的合同需要這麼久,雖然這對于科想是個大單子,但是對于整個項目不過是大工程里像螺絲釘的一環。
他作為注資人并不是那麼在意和重視,人可靠就行了。
沈宗年拍了拍譚又明的肩頭,等他又去玩鬧了,問趙聲閣:“怎麼樣。”
趙聲閣:“不知道。”
沈宗年說:“懸。”
趙聲閣靜了一下,說:“他又給我剝螃蟹。”
沈宗年:“……,那你蠻厲害。”
趙聲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疑惑,把擦手的白色熱毛巾一撂,靠著椅背,非要問:“他就一直這樣?”
趙聲閣認識陳挽時間不夠長,不足以判斷和剖析對方的行為,沈宗年到底認識他更早一些。
“哪樣。”
“就那樣。”
百依百順,予取予求,沒脾氣似的。
跟誰都這樣?
沈宗年很少見趙聲閣這樣發神經,但也如實說:“也不是吧。”
沈宗年見過陳挽客氣但堅決地拒絕別人無禮的邀請,也見過他直接坦然地避開別人逾距的接觸。
陳挽看起來好說話,但不諂媚,更不軟弱,這也是譚又明看得上他的地方。
趙聲閣“哦”了一聲。
沈宗年很難不聽出他聲音里的得意,潑他冷水:“也可能是他怕你,并且——”
“你現在是他的甲方。”
趙聲閣不說話了,想起陳挽在靜蓮寺同宋清妙說的話。
沈宗年不遺余力:“你就不怕他不是。
”
趙聲閣嚴謹指出:“我也不是。”
雖然圈里一直傳他男女不忌,但其實趙聲閣自己也不算清楚,他的生活里只有工作。
沈宗年沉默,良久,難得長了一分鐘良心為別人說句話:“他要真不是你別犯混吧。”
趙聲閣認真想了想,挺禮貌地回答沈宗年:“應該不行。”
“……”沈宗年想到他那些略微變態的毛病,友情提醒,“他不是別人,譚又明跟卓智軒不可能讓你為所欲為。”
趙聲閣可從來不管這些,也友情回復沈宗年:“所以,他最好是自愿的。”
“……”
晚餐結束,陳挽沒打算讓自己的準甲方再送他,準備叫司機來接,趙聲閣卻在他開口前問:“急著回去嗎?”
陳挽以為是他還想趁熱打鐵聊聊項目的事,說:“不急。”
趙聲閣說:“要一起去逛逛嗎?我還欠你一份禮物,記得嗎?”
陳挽微怔,他記得,一直都記得,但他以為趙聲閣忘了。
“我們去崇光百貨那邊吧,或者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也可以。”
陳挽搖搖頭,去哪里都好,他只是擔心:“您就這樣出去可以嗎?”
雖然國內的治安肯定比國外好上很多,但趙聲閣身份特殊,陳挽不得不謹慎,幾年前趙聲閣在意國遇上的槍擊案報道他至今仍耿耿于懷。
趙聲閣看著他很淺笑了一下,邊轉車鑰匙邊往外走:“他們認不出我。”
陳挽就這樣被一個笑容說服了,或者說,迷惑了。
來的時候陳挽光顧著激動和緊張,這時才后知后覺地注意到趙聲閣開車十分老練凌厲。
可能是怕太晚商場要關門,趙聲閣開車甚至有些……兇猛。
無論是起步還是超車的體感都很……熟悉,陳挽一時想不起來是哪個場景,按理來說,他應該是沒見過趙聲閣親自開車的,更別說是坐他的副駕。
趙聲閣在紅燈前停下,手指在方向盤上動了動,轉頭問他:“我開太快了?”
陳挽回過神來,微笑著說沒有。
趙聲閣盯了兩秒他揚起的唇,撇開視線,伸手去拿水,綠燈恰好亮起,陳挽忙說:“我來吧。”
趙聲閣把水給他,一踩油門,等車駛過十字路口,開至平穩的大道上,陳挽才把已經扭開瓶蓋的水遞給他。
他的手特意往瓶身的下半部分握,給趙聲閣預留了足夠拿瓶子的地方,非常體貼。
但可能趙聲閣太專注路況,兩個人的手還是碰到了一起。
趙聲閣的手是拿槍的,有繭,指節分明,寬大有力,陳挽手背被他觸到的那片皮膚瞬時燎原,火辣辣一片,高溫沿著手臂的神經升到腦子里。
但趙聲閣很快就挪開了手,兩手相觸的時間其實也不過千萬分之一秒,他不知是沒察覺還是根本不在意,很自然地說:“謝謝。”
陳挽也很淡定地說不客氣。
時代廣場的免稅店和買手店,大晚上依舊游客絡繹不絕,走進百貨大廈里人才少了些。
經過手表柜臺的時候,陳挽一眼就看到了一款很適合趙聲閣的腕表。
真的很適合,低調的月盤裱在骨節分明的大手可以成為新的美夢素材。
陳挽真想跟趙聲閣說,要不你別送我禮物了,你讓我給你送個禮物就行。
但他也只是想想,并打算過后偷偷將這款表買下。
趙聲閣順著陳挽的視線掃了一眼,目光變得些許微妙。
那款手表和上次那副無極系列的袖扣明顯是同一個風格。
趙聲閣走過來,陳挽和柜臺的視線就被阻隔了,他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