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Monica只好說,“我尊重你的意愿,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休假至少一周,我需要更細致全面地觀測你的病發期狀態,并對你進行系統連續的理療和訓練。”清醒自毀傾向的人到最后都難以控制。
陳挽面露難色:“抱歉,醫生,我最近有很滿的工作計劃,實在騰不出時間。”
“一周不行,三天呢?”
陳挽仍是抱歉,但語氣堅定:“最近不行,可以之后再找時間。”
莫妮卡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那你一定要按時吃藥,按時來復診。”
陳挽笑著應下,他并非諱疾忌醫欺騙醫生,而是科想有個新的項目在爭取中,陳挽每天休息的時間很少,真正進入睡眠的時間更是寥寥無幾。
周四晚十點,陳挽獨自驅車至葡黎賭場,即便是工作日,賭場也是人滿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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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文電臺今日金曲:《高山低谷》
第6章 6.盡人事,平常心
他提前來的,客戶還沒有到,預約的荷官拿了鑰匙引領他進入牌室。
這次的客戶是從深市過來,陳挽打聽到對方喜歡玩一手,便做東請客來葡黎酒店,預訂了單獨的包廂。
荷官是一位年輕高挑的烏克蘭白女士,精通英文、中文,粵語也說得很標準,領著陳挽從側邊的電梯上樓。
陳挽詢問她今晚酒店是不是有什麼活動,之前他一直都是乘坐主梯上去,觀光梯可以一覽酒店花園內的水城,景色很美。
荷官微笑著說今晚的確是有貴賓蒞臨,別的沒有多說。
陳挽便不再問,轉而囑咐她一些關于待會兒到來的客人的習慣。
荷官很專業,當晚陳挽的客人玩得非常盡興,中場休息的時候陳挽讓人開了他存在這里的酒,陪著客戶喝了很多,好在項目的事情也比想象中更順利推進。
幾局之后,客戶繼續上桌豪賭,陳挽的胃感到有些難受,去洗手間洗把臉。
“人沒送上去……走了……”
陳挽放在水龍頭下的手停下來。
“……沒來……不一定……沒看清……”
原來今晚包下三樓的人是明隆的。
“邪門了……趙……車里……明明……”
“酒窖……監控遠端……下次…”
“就不信……”
陳挽抬起頭,在鏡中看到自己沒有表情、麻木難看的臉,他擦干凈手,走到傳出聲音的那個隔間前,用拖把從外頭將門把橫栓卡著,提了桶洗拖把的水,從上面兜頭潑下。
“操!!!”
“誰!他媽的誰干的!?”
“誰在外面!開門!給老子開門!”
“唔好俾我揾到你!頂你個肺!”
陳挽放下水桶,靠在門邊,點了根煙,面無表情,邊抽邊聽他罵街,等聽累了,他揚手把煙頭扔進單間里,里面的人應該是被燙到了,發出怪叫。
陳挽在震耳欲聾的拍門聲中重新去洗手,壓出一點香波,擠到手上,一根一根手指,仔仔細細搓過,沖洗,最后烘干,不疾不徐走出洗手間,任由身后罵聲滔天。
在進入包廂前,提了提面部肌肉,面對客戶笑意盈盈,一派斯文紳士,絲毫不見在洗手間鏡子里的疲態和陰戾。
八號風球如期離境,海市出現久違的好天氣。
悶壞了的少爺們開始蠢蠢欲動,陳挽向來是隨叫隨到,吃喝玩樂紙醉金迷都奉陪到底。
他跟卓智軒說他不想干什麼是真的,但想看一眼那個人也是真的。
一份感情,如果能收束得完全規范、毫不溢出,那只能證明它也并無多少分量。
經年盤桓的心魔張牙舞爪,理智勉力束縛,才得以堪堪維持披一張正常的人皮。
在不干擾到對方的情況下,遠遠見一面,是陳挽與自己的拉扯博弈,也是陳挽能給自己唯一的出口。
不過情況和陳挽想象中有些不同,即便陳挽一天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待在譚又明們身邊,也未必能真的見到趙聲閣幾次。
十次里見一次都算是那日好彩。
以前聽說想見趙聲閣一面難于登天,就連趙家本家的人要見都要經過二秘三助,還以為只是夸張傳聞,如今看來并非空穴來風。
不過陳挽最擅長忍耐和守候,有機會就爭取,沒機會就認真過好屬于自己的時間。
在不看向趙聲閣的時候,作為陳挽的每一秒他也有責任過好。
但是要麼就真的萬分之一的希望都不要給他,但凡有一點點可能,都會被他不擇手段不計代價地抓住。
陳挽不是少爺,沒有太多自由。
聽說了賽艇比賽趙聲閣可能會去,熬夜通宵趕完工作騰出一整天完整的時間,雖然趙聲閣最后沒有出現。
卓智軒說沈宗年邀趙聲閣去看賽馬,陳挽身在澳嶼出差,沉默片刻,次日去機場乘最早班機,落地后獨自駕車四個小時趕去莊園,不過聽人說趙聲閣只看到一半就走了。
皇家皮艇隊巡球表演賽在香界舉行,陳挽在磨一個至關重要的合同,下了談判桌西裝沒換就過去,看著與趙聲閣離開的車輛擦肩而過,黑色邁巴赫掀起一路揚塵,把下車的他噴得灰頭土臉。
嚴重缺乏休息、神經負荷已達到極限的陳挽憑欄看著身如閃電、飛速跨過一道道障欄的賽馬,覺得自己或許真的運氣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