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衛川沒有說話，但是在萬小茜紅著眼睛坐下之后，幫她把碗拿了過來清洗。萬小茜盯著梁衛川的動作，滿腔的委屈終于找到了一點點突破口。

小餐館里沒有空調，只有一臺舊壁扇晃悠悠地搖著頭，四個人氣氛微妙地吃完一頓飯，最后放下筷子都是大汗淋漓的。

萬小茜脾氣來去很快，一頓飯吃完就“川哥”長”川哥短的圍著梁衛川打轉。江俞怕萬小茜又不開心拖著大麻袋在他們后面小心翼翼地蹭著，盡量降自己的低存在感。他只想快點離開這里，到外面去喘口氣，就連隔壁空桌上那幾個空水瓶都沒心思拿了。

經過收銀臺的時候，梁衛川又在冰箱里拿了一瓶水出來，在進校門之前他交給江俞：“五點半，記得等我。”

江俞接了水沒有說話，梁衛川以為他是默認了，揉了他頭發一把就笑著去追萬東，萬小茜好像還有點賭氣，早早地甩開了他們。

現在臨近午仁，只有梁衛川跟萬東兩個人還在往教學樓的方向慢悠悠地走，期間萬東好幾次想說什麼，張了張唇卻又放棄了。

剛剛梁衛川去找江俞說話，萬小茜跟萬東發生了點爭執。在梁衛川看不到的地方，萬小茜沖著他哥那點公主脾氣又上來了：“川哥怎麼突然一下跟江俞那麼熟啊！”

萬東也有些煩：“你問我我問誰去?我還想問問梁衛川突然發什麼神經呢！媽的。”

萬小茜跺了跺腳：“那你跟川哥說啊！告訴他江俞是那種人啊！惡心死人了！”

“還不至于吧?我看他們好像也沒好到那個程度。

”

“怎麼不至于了?非得好到那個程度才說，那還來得及嗎?”萬小茜氣急敗壞，捶了萬東一拳，“你不說我就自己說了。”

萬東皺著眉，“你一個女孩子跑到喜歡的人面前去說什麼是非?要說也是我們當兄弟的告訴他，你讓我再想一下吧。”

萬小茜知道萬東這話也沒錯，女孩子在喜歡的人面前總是想保持形象，不愿意老像個長舌八婆的

何況梁衛川很反感聽人說八卦，萬小茜本就是想讓萬東開口的，只是不滿他的遲疑而已。

萬東一邊覺得還沒到這步，一邊又在心里惦記著萬小茜說的話，到了教學樓，已經是第五次看著梁衛川支吾其詞了，梁衛川終于沒辦法再無視下去。

他停下來看著萬東：“你想說什麼?”

“啊?哦哦，大川我有事要告訴你。”

“所以啊，到底是什麼事?”

萬東頓了一下，“那個江俞啊”

梁衛川就知道是關于江俞的事，萬東每次在他這里一副便秘樣子都是為了說江俞，梁衛川挑著眉毛看他，東萬咽了咽口水：“我想問你為什麼突然對江俞這麼好?”

梁衛川翻了個白眼，他還當什麼呢，就這麼個破問題，萬東居然支支吾吾兩天了。

他呃了一聲，“對一個人好非要有個理由嗎?”

“平白無故對人好，那不是有病嗎?”

梁衛川想了想，自己好像就是屬于有病，但他總不能這樣說，只好把無宰的陳女士搬出來：“因為我媽很喜歡他，五六年來把他當親兒子一樣養著，就希望我能當親弟弟一樣對他。”

萬東松了一口氣：“就因為這樣啊?”

“不然還因為怎樣啊?"梁衛川覺得這個理由已經夠真實了。

“沒沒沒，應該的應該的，"萬東說，“聽媽媽的話，別讓她受傷嘛。”

萬東其實還想說你要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被江俞下了降頭，但是梁衛川已經被他那句莫名其妙的歌詞戳中了笑點，笑了半天，突然想起自己也有正事想問萬東。

梁衛川把今天下午劉玉梅拜托他的事粗略和萬東說了一遍，然后問他：“你覺得劉老師會不會去找江俞?”

梁衛川把話說開了，萬東就不再覺得他過于關心江俞，也暫時放下了對江俞的成見。他認真想了很久，然后斷定：“不會。”

“為什麼?

“劉玉梅帶我三年了，初一咱們班也有個江俞這樣的學生，她根本就沒管過，而旦不止劉玉梅，隔壁班班主任對自己學生也這樣。

梁衛川沉下了臉，他想到飯前江俞放在腿上的那本英語書，突然就覺得喉間好像塞了什麼，堵得慌，那一團還在不斷擴大，一直堵到了心里。

從那之后梁衛川臉色就一直不是很好，等上了樓，快到教室門口了，梁衛川卻停了下來。

他看著萬東：“你先進去吧，我去趟劉老師辦公室。”

05

江俞坐在綠化帶邊上，已經坐了很久。從剛才開始校門口就陸續有學生出來，男生們勾肩搭背夸張地談著“科比”梅西”圣斗士星矢"這些江俞聽都沒聽過的名字。女生們挽著手走在他們后面，偶爾伸手指著其中一個男生后背跟同伴附耳低笑：

“他就是1班剛轉過來的。“偶爾卻又紅著臉，氣急敗壞地推了旁邊的人一把：“你神經了吧?我怎麼可能喜歡他啊！

這是些熱鬧得會讓路人心情莫名愉悅的青春，江俞有時候會忍不住露出一點點笑來，好像自己也跟他們有種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