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甚至帶著一點幸災樂禍和“萬幸不是我”。

真是令人作嘔。

萬東跟他在巷口分開，在梁衛川轉彎進去的時候，突然又喊住了他：“大川…

梁衛川回過頭，萬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瞬間就有些不耐煩了：“你有事就直說。”

萬東飛他一刀眼：“江俞就住在你那片，我還以為你認識他呢就沒敢說，既然不認識那我直說了，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梁衛川沒說話，他最討厭別人用這種類似警告的語氣跟他說話，就像他爸一樣。萬東見他不出聲，又勸道：“大川你初來乍到可能不知道，江俞這人又娘又背，誰沾上他誰倒霉，你別不信我的，而且吧，他有點那個。”

梁衛川看著他：“什麼?

萬東卻又不說了，他單腿在地上一蹬，踩著腳踏子往前滑了一大截，“不好說，以后告訴你。”他朝梁衛川揮了揮手，往左邊小路拐進去，徹底消失在梁衛川的視野里。

神經病。

梁衛川把車停好鎖住，陳芳剛好從外面回來，手里還端著個空碗，一抬頭看到他：“回來了啊?洗洗手，可以吃飯了。

“好嘞！“梁衛川跟著她進廚房去，揭開鍋蓋一看，墨魚燉排骨，又看了一眼陳芳剛放下來的碗，里面還剩著些湯汁。

梁衛川笑了：“媽，你剛給誰送湯去了呀?”

陳芳盛好飯遞給他：“一個小孩。”

梁衛川沒皮沒臉的：“你在外面還有小孩啊?”

瞎說什麼！"陳芳笑著敲了他一筷子，“嘴上沒個門把，快吃飯去吧。”

陳芳燒得一手好菜，比梁衛川他爸找的新老婆不知強了多少倍，梁衛川每次吃飯的時候都要埋怨次法院當初為什麼不把他判給他媽。

梁衛川連著喝了三碗湯，才放慢速度咬著排骨陪陳芳慢慢吃，等吐了一小堆骨頭之后，他突然想到了萬東那句“江俞就住在你那片”，猶豫了一會兒，他問陳芳：“媽，我們這片是不是有個叫江俞的?”

陳芳"嗯”了一聲，一邊問他“你怎麼知道啊”，一邊往他碗里繼續夾菜，梁衛川剛想說“我碰到他在學校門口撿破爛了"陳芳突然挪開椅子站了起來，沖他身后喊了一聲：“江江?

梁衛川跟著轉過頭去，只見一個高瘦的身影站在門口，逆著光，看不太清他的臉。

“陳姨，我真的不想麻煩您，可是我家沒水了

聲音軟軟的，梁衛川幾乎是立馬就在腦海里替這個聲音找到了重合的臉。

他也跟著站了起來，椅子被他一拖，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音。門口的人總算注意到他，先是一愣，繼而瞪圓了眼睛。他往梁衛川這邊走了兩步，還是穿著那件連原色都看不出來的T恤，臉也還是臟兮兮的樣子，倒是沒有拖著大麻袋了，手里只提著一個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裝著衣服

梁衛川心想，這算不算說曹操，曹操就到?

江俞是過來洗澡的，他們家公浴就在廚房邊上開了張側門進去，離吃飯的地方不是很遠。

看得出來陳芳很喜歡他，飯也沒吃了，一直隔著兩道門跟浴室里的江俞說話：“江江，水龍頭轉到紅色那邊是熱水，轉到藍色這邊是冷水，那個黃瓶子里是洗頭的，白瓶子里是洗澡的。”

里面聲音還是弱弱的：“好的，陳姨我要用哪條毛巾呀?”

擦頭發用藍色的吧，是川川的，架子上那條小黃鴨毛巾是新的，你用來洗澡。

“好”

陳芳還是有些不放心：“江江你帶衣服了沒?要不要讓川川拿一件他的給你呀?

“不用不用，我帶了”

“黑色的拖鞋是川川的，你穿著拖鞋洗澡啊，不要摔了。”

“好……"浴室里的江俞一邊應著，一邊看著洗手臺下的拖鞋，他把腳伸過去，卻在即將觸到鞋面的那一刻又縮了回來。

梁衛川的拖鞋……還是不要被自己弄臟了吧。

江俞直接打開水龍頭，花灑立刻噴出水來，他光腳湊了過去，卻冰得往后一縮。

梁衛川坐在外面吃飯，見陳芳越說越離譜，敲了敲碗：“陳女土你怎麼回事，誰是你親兒子啊?”

陳芳笑了一聲，“我倒希望是江江嘞，他多聽話阿，偏偏是你麼個不省心的東西。“她戳了戳梁衛川后腦勺，又好像突然問有些難過，在梁衛川旁邊拉了張椅子坐下來，嘆了口氣，“他就是江俞。”

梁衛川也吃飽了，停下來看著她。浴室里傳出斷斷續續的水聲，掩蓋了一點陳芳的聲音：“他跟你同年的，家里就他一個人，咱們村的人都不是很喜歡他，平時照顧著他點的也就只有我了，你被判給你爸之后，我就特別心疼這小孩。”

梁衛川這只耳朵聽著陳芳說，那只耳朵里好像還有萬東那番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回些什麼，就跟陳芳一起沉默地坐著，片刻之后，側門里面傳出“嗒"的一聲輕響，門打開，江俞穿著自己的拖鞋出來了。

剛洗千凈的江俞。

陳芳看他發稍還在滴水，問他：“頭發怎麼沒干呀，江江，你用毛巾擦過了嗎?不擦干要頭痛的。

”

邊說一邊就要進浴室拿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