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小混蛋,比秋秋大那麼多歲,居然也好意思,要不是剛好讓我碰見……”
她恨鐵不成鋼地放下拐杖,重重敲了幾下地板,悶悶的聲音嚇得海寶不安地扭動起來,一溜煙跳下了沙發。
梁奪自認理虧,低頭捏了捏鼻梁,無奈道:“這件事是我草率了,我死皮賴臉追的他。”
“不是的阿婆——”
秋醒下意識就要解釋,被男人干燥溫暖的手心蹭了蹭頭發,在梁奪灰藍色眼睛的注視下莫名的安心。
“行了。”
阿婆打斷他的話,神情莫辨,剛剛兩人之間默契十足的互動她都看在眼里。
愛意是藏不住的。
時時刻刻如鯁在喉。
“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阿婆說完這句話,如釋重負一般呼出一口氣,“奶奶不是什麼迂腐的老古板,性向問題在我這里,就像是我喜歡吃櫻桃而小奪喜歡水蜜桃。”
“人言可畏,流言蜚語和風霜利劍并無不同,但往后的日子是屬于你們的。”
她說完,便沖他們擺擺手,似乎是不想再說什麼了,扶著拐杖撐起身,慢慢踱回房間的同時,不知道嘆了幾次氣。
良久,秋醒才蝸牛一般慢吞吞消化完剛剛阿婆說過的話,眼巴巴看著身邊高他一頭的男人,剛想張口,眼圈先紅了,磕磕巴巴半天沒吐出來一完整句子。
梁奪也顧不得長輩還在場,抱小孩一樣把少年掛在自己身上,扣牢穩了,輕輕拍了拍秋醒后背,抬步往樓上走。
阿婆剛走到房間門口,聽見聲響回頭,冷不丁看到他倆樹袋熊似的疊在一起,手心里的拐杖打了個滑。
親家間的會面要提上日程了。
她默默想著。
第33章 番外 阿公和阿婆
“我叫陳書錦,書籍的書,錦繡的錦。”
每年的大型聯誼會上,我都會把這句乏陳可善的自我介紹完完整整的重復一遍。
千篇一律的聯誼節目,除了頻繁更新的年輕面孔,匯演舞曲的順序都沒有變過。
扎黑粗辮子的姑娘輕聲細語的交談著,換上硬挺軍裝的半大小伙憨笑著撓頭,荷爾蒙彌漫的季節,青年間的一個對視就足以燎原。
年年如此。
就像是我從小就學的芭蕾,和我一點都不感興趣的小提琴。
沒人問我喜歡不喜歡,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他們覺得。
今年大概也和往年一樣無趣。
我起初是這麼認為的,如果沒有遇見梁川的話。
聯誼會一般是晚上九點結束,我便趁著夜色悄悄溜了出來。
夏季蚊蟲多,特別是灌木叢多的地方。
我特意繞過了圖書室后門郁郁蔥蔥的一大片。
然后,我就聽到了一聲輕軟的貓叫。
扒開灌木叢,我和蹲在地上的一位軍裝男同志面面相覷,一時間好不尷尬。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小貓接連不斷的幾聲喵喵打破了我們之間無形的屏障。
“這是哪里來的貓?”
湊近了一看,才發現貓崽子是橘色的,白色條紋橫過它眉心,絨絨的一團。
我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流浪貓。”
男同志似乎是話不多,又或是沒有和異性交流的經驗,聲音冷硬不說,拽著個兇巴巴的臉算什麼?
見他不說話,我又主動問他:“你怎麼不參加聯誼?”
他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看著我,反問道:“你不也是偷偷溜出來的。
”
哦。
“小橘好可愛,對吧?”
我懶得與他爭執聯誼會問題,主動轉移了話題。
“就那樣吧。”
這位男同志干巴巴回應道。
我忍不住偷笑,后來就干脆笑出了聲。
“這位同志,你怎麼這麼不坦誠啊,明明就很喜歡它,還要繃著個臉。”
男同志看起來兇悍,實際上臉皮薄得很,把貓往我懷里一撂,轉身就走。
“哎……哈哈哈哈同志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我是文工團的陳書錦,耳東陳,書籍書,錦繡錦。”
他沒有回頭,只是步伐更快了,氣急敗壞的像只跳腳的大貓。
后來,我知道了他的名字,梁川。
人人避而遠之以壞脾氣聞名的梁川。
實不相瞞,是我先追的他。
別人都覺得我是在用自己的體溫暖化一塊堅冰,孰不知梁川是個甜棗餡的米團子,誰吃誰知道。
第34章 除夕
青斜鎮的季感并不分明。
臨近春節,鎮里的居民也只是穿了一層薄薄的冬裝,里頭至多套件高領毛衣,一點都不顯得臃腫。更不必說那些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年輕小姑娘,都恨不得只在毛衣外搭一件妥帖修身迎著風搖曳的風衣。
秋醒在某人的逼迫下,舍棄了自己新買的羊絨大衣和卡其色馬丁靴,憋憋屈屈裹上長款羽絨服,圍巾棉口罩毛線帽,套指手套,裝備齊全,以致于白梅女士聽到聲響去開門時,差點沒認出來這位裹得嚴嚴實實的“米其林輪胎人”是何方神圣。
“輪胎人”一聲熟悉的阿媽使她突然反應過來:哦,這是我兒砸。
客廳里充盈著暖烘烘的氣息,秋醒褪掉毛線帽放在沙發上,又摘下口罩,因為穿得太厚活動不開手臂,笨手笨腳地一圈圈解開圍巾。
“隔壁人家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