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醒只覺得心里一股子郁結,遲遲得不到發泄,他栽回床上翻了個身,大喇喇趴在那里呈大字型,腦子像是卡掉了的播放機,一直循環著梁奪的那句“你自己睡。”
他百思不得其解,又隱隱覺得委屈,明明之前也在一張床上睡過,怎麼到了桐市就不愿意和他住同一個房間了呢。
該不會是膩了吧?梁奪打算對我始亂終棄!秋醒忍不住聯想到他看過的高冷影帝文,太陽穴狠狠一跳,穿上拖鞋就往外走。
走廊上很黑,客廳也安靜的很,秋醒摸黑沿著墻壁走,輕輕擰了一圈隔壁房間的門把手。
令他驚喜的是,屋子里亮著一盞小夜燈,雖說不甚明亮,但也足夠他繞過障礙物躡手躡腳來到床前,光腳蹲在地毯上靜靜打量梁奪的睡顏。
有時候秋醒會覺得梁奪是一個很奇怪的矛盾體,有種近乎嚴苛的溫柔,骨子里的修養讓梁奪克制、冷靜禮貌,所以難免會有疏離感,讓人難以親近。
而睡著了的男人卻像是主動收起利爪的野獸,眉梢眼角的弧度都顯得柔和了許多,睡姿很規矩,仰躺著一動不動,好像是在對他說:歡迎你來到我的世界。
梁奪約莫是睡得很沉,呼吸勻長沒有一點要醒來的架勢。
秋醒盯著他看了一會便索然無味起來,醞釀了好久的睡意在這一刻突然被勾出來。他無聲地打了個哈欠,惡從膽邊生,掀開薄被輕手輕腳往里面鉆。
半邊身子還懸在半空中,秋醒沒來得及把整個人拱進被窩,就被人緊緊拽住了小臂,一個翻身壓在床褥里。
“……秋秋?”梁奪明顯是還沒睡醒,嗓音困倦低啞,有些不確定。
秋醒半張臉都陷在柔軟蓬松的枕頭里,任由男人把頭埋進他自己肩窩處,示好似地輕輕蹭著。
“秋秋?”梁奪似乎是緩過來昏沉勁兒了,一只手撐在秋醒耳側,拿手指圈了圈少年的發尾,約莫是剛睡醒,有點黏人,溫熱的呼吸幾近纏綿的噴在他脖頸處,很輕但是有點癢。
梁奪內斂克制,很少會有這種類似于撒嬌的舉動。秋醒忍不住笑了一聲,糾結了好久的那個問題也一瞬間拋到腦后了,仰頭去碰了碰男人額頭。
“怎麼,還學會爬床了?”梁奪低頭親親他的額頭,語氣揶揄。
“渣男。”
清亮干脆的兩個字砸的男人一時反應不過來,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渣什麼?”
“始亂終棄!”少年瞪著一雙大眼睛毫不猶豫道,讓梁奪聽得清清楚楚。
梁奪:“……”
這口大黑鍋砸的莫名其妙,他對上秋醒清凌凌的眼眸,居然從中讀出了些許委屈。
“秋秋,乖寶……我做錯什麼了?”梁奪也很委屈,十分虔誠的在腦海里反思自己的行為。
“你居然讓我一個人睡……”秋醒眼神幽怨。
梁奪:“……”就因為這個?
男孩子的生氣點都這麼奇怪嗎?梁奪倒吸一口氣,往后撤開了一點,托著少年的后頸半抱進懷里,不緊不慢地輕拍著他的后背。
“乖寶,你先聽我說。”他擰眉看向賭氣般把臉扭到一邊的少年,有些頭疼地嘆了口氣:“你以為我不想跟你一起睡嗎?”
“要不呢?”秋醒輕哼一聲,微微抬起下巴。
“小沒良心的,”梁奪抬手掐住少年軟乎乎的臉頰肉,“你以為我不想摟著自己男朋友睡嗎?”
“嘶……”秋醒搓了搓被男人揪紅的臉,沒好氣道:“那你還讓我一個人睡!”
“秋秋,這是桐市。”
“我知道啊。”
少年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目光澄澈干凈。
梁奪很無奈,“這里是桐市,從這里到青斜鎮乘車至少需要三個小時,如果我想對你做點什麼,你跑都跑不了。”
秋醒:“……流氓!”
梁奪:“……”
秋醒意欲轉移話題,尷尬地輕咳了一聲,示弱一般把臉埋進男人肩膀處柔軟的布料上,緩緩蹭了蹭,悶聲道:“我錯了,不該誤會你。”
等等,衣服?他猛地在梁奪懷里坐直,貓崽子炸毛似的瞪圓眼睛,“你不是喜歡裸睡?”
梁奪:“……”掉馬掉的挺突然的。
“我錯了。”
男人神情嚴肅,聞言毫不猶豫地認錯。
秋醒從他懷里站起來,居高臨下扯了扯他身上的體恤,“不是不喜歡穿著衣服睡嗎?脫了。”
梁奪聞言里面伸直胳膊輕松褪下體恤,寬闊悍利的肩背裸露在空氣中,朦朧昏暗的燈光里,隱約可以窺見明顯的肌肉線條,呈現出力與美和諧融合的藝術感。
在拿畫筆的人眼里,他是比例完美的人體模特,是不可多得。
而在秋醒這里,梁奪是他對于“美”的最初概念,是綿綿不絕的靈思之源。
他尚未拿起畫筆,卻覺得自己要燃燒起來了,以燎原之勢。
“別動,”秋醒伸出食指輕輕滑過梁奪的胸膛,落到男人的下腹時故意使壞,慢吞吞繞著圈圈。
感覺到手下的肌肉猛地緊繃起來,原本沉重綿長的呼吸聲變得越來越粗重,嗓音已經完全啞了,也不談什麼涵養風度了,男人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緊扣住他的手,“秋秋,你是不是欠。
”
秋醒也不掙脫梁奪,任由他握著手,黑潤潤的眼珠子泛著些許水意,只是對他笑,唇卻是慢慢沿著男人的鎖骨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