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奪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隨即笑了,“我有女朋友?我怎麼不知道。”
他忍俊不禁,在少年額前輕彈了一下,“今天你見到的那個人是我以前的同事,只是工作關系。”
“蓋環啊!(真煩啊!),”秋醒惱羞成怒地拍開男人的手,他一著急就會像阿媽一樣蹦出來家鄉話。
“那是什麼意思?”梁奪默默念了一遍,他大概能猜到是在說他壞話,但從秋醒嘴里說出來毫無威懾力,更像是撒嬌。
“就是你很煩的意思,”秋醒頂著大紅臉對他翻了個白眼。
走到家門口,梁奪把背包還給他,還伸手幫忙整理好帽子,“秋秋,明天見。”
秋醒有一瞬間的茫然,抬頭看他,不由自主的被男人的那雙眼睛吸引。
從前美術班的老師喜歡帶學生去看水,靜水、湍流、懸泉,她說不是所有拿畫筆的人都能在生命走向衰敗之前,遇到靈魂甘愿為之震顫的風景。
而就在這個平平無奇的黃昏,晚霞倒映在灰藍色的湖水中,他猝不及防一頭栽進去。
第7章 素描
秋醒沖完涼,拿起架子上疊的方方正正的浴巾擦干身上的水,隨意套上一件白色的大背心就出來了。
他把毛巾搭在頭上,一邊擦著一邊走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被白梅女士關上的窗戶前,伸長胳膊推開。
青斜鎮人煙稀少,往遠處望只能看見深沉靜穆仿佛是墜在眼前的的星空,月亮皎潔。
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院子里的小花圃,倒映在昏暗光影下的繁茂枝葉,影影綽綽,那是白梅悉心照料了數年的花草。
他大腦放空,盯著遼茫的夜景出神,只是不停重復著擦拭頭發的簡單動作。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破靜謐的夜景。
秋醒聽見了扣門的聲音,不是他的房間門,而是大門,他擦頭發的動作一頓,披著毛巾就想下樓。
這麼晚了會是誰,秋醒眼皮一跳,豐富的想象力讓他一瞬間想起了曾經看過的無數部罪案電影,神情頓時有些不太好看。
“是誰呀”,樓下傳來白梅的聲音,與此同時,她擰開大門上的鎖,只露出一點門縫看向來人。
秋醒聽見她有些驚訝的朝門外說了一句什麼,似乎是在交談,只是沒聽清。
他停下腳步,只覺得那人聲音有點耳熟,也沒多想,只當是鎮里的人閑的沒事來串門,便重新走到窗邊吹風。
白梅重新關上了門,落鎖的聲音清晰傳來,夾雜著低低的交談聲,他猜著應該是把客人帶進來了。
秋醒自認為和自己沒關系,無所事事的翻動著桌案上的畫紙,把那幅人物素描翻過來倒扣在桌面上。
沒過一會,他又聽見了腳步聲,于他而言是陌生的,還保持著不慌不忙的節奏由遠至近,有人正在上樓。
秋醒修長秀致的眉揪起來,明顯不是白梅平日里略顯拖沓的步伐,但家里沒有其他人,就只能是剛剛來敲門的客人。
雖然不知道這人來二樓干嘛,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赤裸著的兩條腿,飛快地從柜子里翻出一條黑色短褲提上。
腳步聲停在他房門前,有人輕輕敲了下門。
秋醒不喜歡陌生人進自己房間,但白梅女士放這人上來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和安排,或許是跟自己有關的人,他抬高聲音:“請進。
”
秋醒直直看向門口,烏沉沉的瞳孔在那一瞬間不著痕跡的緊縮了一下,因為出現在他門前的是一個出乎他意料的人,換句話說,他覺得這場景非常不真實。
今天的黃昏下才與他告過別的男人,就這麼突然的登門拜訪,還站在他的房間門前。
梁奪目光在秋醒身上短暫的停留了一下,落在他半濕的頭發上,有水珠不斷地沒進少年敞開的低低的衣領里,神情有些晦暗不明:“怎麼不把頭發吹干,這樣吹風容易著涼。”
“過一會就干了,”秋醒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褲縫,尚有些茫然:“你……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剛剛從鎮外運來了一些甜點,我想著你還挺喜歡吃的,注意到他無措的目光,梁奪灰藍色的眼眸黯淡下去,仿佛是有些懊悔的嘆起氣來:“我是不是有點唐突,畢竟時間已經不早……”
“沒有沒有,”秋醒莫名的見不得男人這副委屈模樣,怕他誤會自己的意思,慌忙打斷他:“其實我阿媽也很好奇你的,還有甜點,謝謝梁奪哥專門送來。”
他著急解釋,只顧著再三強調,絲毫沒有注意到男人微垂眼眸里幾乎要滿溢出來的笑意。
見梁奪對桌案上凌亂的稿紙感興趣,秋醒便主動說道:“我屋子里的畫稿都可以看。”說完便風風火火沖下樓說要幫他倒水喝,即便男人說自己出門前已經喝了水。
門被秋醒火急火燎的關上,仿佛臥室里的他是洪水猛獸一般,他也只是尋個借口出來緩沖一下而已。
木窗敞開著,桌案上的畫紙被夜風吹起一角,梁奪掃了一眼物品擺放繁亂的桌面,試圖找出來可以壓住畫紙的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