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前薛贏雙大致在屋子里看過一圈,發現要買的東西還真不少。
做衛生時要用的清潔劑、自己的衛生用品,還有接下來幾天份的食材……薛贏雙精挑細選,一一找出性價比最高的產品,試圖展現自己勤儉持家的一面。
“還沒好?”刑云走過來時,薛贏雙正想挑西瓜。
這家超市的水果大半是死貴死貴的進口貨,西瓜是少數本地產的水果,而且還打折,買起來最劃算。
薛贏雙認真看著那些被剖成四分之一大,封上保鮮膜,還用一個扎實的透明塑料袋裝著的西瓜,想找出里頭最大最漂亮的一塊。
他回頭想請刑云稍等他一下,卻見刑云眉頭深鎖,將推車里的食物翻了個遍。
“你買這種東西?”刑云語氣不悅。
哪種東西?薛贏雙心里一涼,這又哪里讓領導不開心了?
刑云指著車里的掛面,臭著臉看向薛贏雙。
薛贏雙不解,掛面不行嗎?那掛面份量不多,每一份都只有一小把,符合白月光的食量,還買一送一,他選了好久才選到的。
“掛面、雞蛋、青菜……還有老干媽?”刑云把東西扔回車里,一手撐在購物車上,眼色冰冷,“他不會吃這種東西。”
“太廉價了。”
廉價?這掛面比他平日吃的牌子還要貴上兩倍,廉價?
薛贏雙的世界觀被刷新了,但見刑云一臉不屑,知道對方不是在開玩笑。
他的手原本已經伸向那打折的西瓜,見情況不對,頓時一個飄移,拿起旁邊一串三百的葡萄往購物車放。
刑云的視線仍盯著他不放,他又抓起一小盒就要三百的櫻桃,一次拿兩盒。
刑云的臉色稍稍和緩,薛贏雙忙道:“我還沒買完。”
薛贏雙這輩子向來只有精打細算每一毛錢,還沒被人這樣逼著花錢過。
但領導大人都這麼說了,他也只能努力讓自己不這麼“廉價”。
薛贏雙推著購物車快步走,迅速把那些打折品全換掉。
掛面換成包裝寫滿洋文的意面面條。
雞蛋換成四塊錢一枚的無菌雞蛋。
青菜換成帶著盆栽一起賣的活體蔬菜。
為了讓金主滿意,薛贏雙又拿了一堆雜七雜八貴得流油的東西,什麼松露牛肝菌煙熏三文魚都來一些,什麼貴拿什麼。
刑云冷漠地跟在薛贏雙身后,隨著購物車里的東西逐漸增多,臉色逐漸好轉。
但他的眉頭還是皺著。
都到這地步了,還不行嗎?
薛贏雙試探道:“買得差不多了。”
刑云卻不挪動腳步,只是眼神一轉,看著購物車里唯一沒有被換掉的東西。
薛贏雙隨著他的視線往下看。
老干媽。
薛贏雙試圖忽略刑云的暗示,又道:“差不多該結賬了。”
刑云看向他,挑眉,又再看向那瓶老干媽,眼神赤裸得想裝作沒看見也不成。
刑云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換掉。
然而老干媽就是老干媽,老干媽沒有替身。
薛贏雙不愿意和錢過不去,但也不愿意拿其他東西當老干媽的替身,最后只能咬著牙,忍痛把老干媽放回架上。
刑云輕哼了聲,勉強滿意。
薛贏雙松了口氣,總算是過關了。
三分鐘后,收銀員結賬完,從收銀臺下扛出一個沉甸甸的大禮盒。
“這是滿額贈禮。”
一看,刑云好不容易平穩了三分鐘的臉再次垮了。
老干媽全家福禮盒,十五瓶裝,還帶火鍋底料。
薛贏雙覺得自己要完蛋了。
*
回到家時將近十點,刑云臭著張臉,甩門回房。甩門聲在偌大的屋里回蕩,薛贏雙靜靜站在客廳中,死去一般動也不動。
好一會,他才如復活般動了起來,開始收拾剛買回家的東西。
還有三小時下班,不管怎麼樣,打工人要先工作。
薛贏雙動作很快,收拾好東西后準備再去打掃客廳。當他經過刑云的房門前,悶悶的水聲從門板后隱隱傳來。
是刑云在洗澡。
薛贏雙一開始沒多想,可才剛邁開腳步,忽然意識到洗澡代表什麼。
縱使合約上有些事沒攤明著說,但那種包了一個替身,卻只遠觀而不褻玩,碰都不碰的情節,大概只在小說里出現。
刑云找他來的主要用途,薛贏雙很清楚。
現在刑云火氣正大,怕是不連續虐個他三小時不能解氣。
但薛贏雙不怕,當天簽下名字的時候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了,現在說害怕太矯情。
只要老板不炒了他,在床上被打樁的他,與流水線上被打的螺絲是一樣的。
昔日他打螺絲,今天老板打他,都是錢。
薛贏雙把自己收拾好,邊整理客廳,邊等著刑云出來。
十點四十五,刑云出來了。刑云的頭發沒有吹干,微濕的劉海搭在額前,看起來顯小,但還是一臉生人勿近。
薛贏雙站直身體,觀察刑云的一舉一動,準備隨時隨地躺平。
然而刑云只是瞥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把他提前準備好的冰水喝了,杯子原地扔著,往客廳去。
客廳里,刑云往沙發一坐,開始看電視。
十分鐘過去,薛贏雙開始拖地了,刑云仍舊沉默,只是看著電視里重播的足球賽,就連薛贏雙拖地拖到他面前,他也沒有半點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