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行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可以靠我肩膀上。”
林羽之想也沒想就拒絕了這個提議,“不用了。”
唐行天也沒強求,車內靜謐了好一會兒,唐行天才問出了心里一直想問清楚的問題,“林羽之,你為什麼不想做醫生了?”
他問的是,你為什麼不想做醫生了。
而不是,你為什麼不想做醫生。
前者是想過,后者是從未想過。
他知道林羽之是前者。
估計是有點懵,林羽之沒有多想唐行天的問題,他心里怎麼想的就怎麼說了,“為了那些人,沒必要。”
為了避免受傷,林羽之直接把自己封閉了,一桿子打死了全部的人。
你挽救過的人,反過頭沖你喊打喊殺,只會讓人對病人這個弱勢群體失望至極。
林羽之就是這麼想的。
推搡莫夏的人,曾經也對莫夏感激涕零。
“那只是個例。”唐行天輕聲說,“林羽之,我們做醫生,從來都不是為了被感激被追捧。”
林羽之沒去想為什麼唐行天好像一副知道什麼的語氣,他喝了酒,思維變得遲緩起來,唐行天說,他就回答。
“但我也不想當農夫。”林羽之淡淡的說道。
“我怕死,不想吃苦,還不行嗎?”林羽之冷漠的說道。
唐行天沒有繼續說下去了,心里五味雜陳。
他是因為林羽之才決定從醫的,但又是因為看見老師們挽救一個又一個的生命而真正的開始發現這個職業的神圣和使命。
但最初引導他的人,卻變得十分厭惡這個行業。
唐行天沒有逼他,伸手摸了摸林羽之的頭發,“好,你不想做我們就不做。”
林羽之頭發絲很軟,唐行天忍不住多停留了會兒,卻忽然僵住,他的手掌往后滑去,指間摸到了血痂。
林羽之往旁邊躲,“癢。”
唐行天,“......”
他跟林羽之都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林羽之前兩天剛受了傷,傷口還在長,現在喝酒......
“唐行天,艸尼瑪的我!”林羽之被唐行天扛在肩膀上,晃來搖去,胃里惡心得翻江倒海,林羽之捶了唐行天兩拳,林羽之才發現,唐行天肩膀上背上都是硬邦邦的肌肉。
唐行天扛著林羽之往宿舍走,幸好是深夜,否則林羽之覺得自己臉都已經丟盡。
“能不能吐出來?”唐行天問道。
林羽之自然明白唐行天的意思,他下車就被攔腰扛了起來,林羽之簡直無語,“你他媽是學醫的?喝了酒還能從胃里倒出來?”
“庸醫!”
“庸就庸吧。”唐行天不在乎的說道,就像唯物主義者也會去燒香拜佛請求愛人長命百歲。
理智只存在于不愛的事物上面。
林羽之還想罵,下一秒,他就覺得胃里猛地翻涌起來,他伸手掐了唐行天一把,“放,放我下來,我要吐了。”
林羽之被放了下來,跑到垃圾桶那里吐得一塌糊涂,他晚上沒吃什麼,跟沈詔你一口我一口喝了不少的酒,現在吐出來的,也都是些水啊酒的,酒味刺鼻。
唐行天絲毫不嫌棄,從口袋里拿了包衛生紙,抽出一張蹲在了林羽之面前,抬起對方的下巴,輕柔仔細的擦干凈了林羽之的嘴角。
對方眼神朦朧,氤氳了一層霧氣,嘴唇是漂亮的紅色,唐行天看了會兒,手指摩挲在林羽之的下巴,“林羽之,我可不可以親你一下?”
“算我預支的。”
“等我們在一起了,你可以親回來。”
林羽之只是喝了酒,他沒醉,他打掉唐行天的手,“是你傻逼還是我傻逼,這還能預支?”
兩個人都是蹲著的,蹲在垃圾桶旁邊,別有一番風景。
唐行天笑了笑,“林羽之,我怎麼才能追到你?”
“我真的很想親你抱你,可又得等你同意,不然顯得我跟流氓一樣。”唐行天把林羽之拎了起來,在垃圾桶旁邊說這些真的不太對勁。
林羽之難得的沒有懟回去,他摸了摸發熱的耳朵,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拒絕的話,唐行天會不會放棄,人都是有底線的,他追不到,總會有放棄的一天。
想到唐行天未來也可能這樣黏在另外一個人身邊,跟另一個人說“我想親你我想抱你怎麼辦”,林羽之無法想象出那個場景。
走了一路,都快到林羽之宿舍樓底下了,林羽之忽然停下腳步,他拉住唐行天手臂,抬手指著宿舍樓底下那棵楓樹,“唐行天,等它樹葉都黃了,我就答應你。”
唐行天看著還有幾乎一半的綠色葉子,陷入了沉默,明天召集徐煜他們用涂料染黃不知道算不算。
“染黃的不行。”林羽之補充道。
別人會怎麼樣林羽之不清楚,但染黃樹葉子這種事情,唐行天有很大幾率做得出來。
唐行天被林羽之猜到了心思也不心虛,他挑眉,“林羽之,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我就那麼如饑似渴迫不及待?”
林羽之沒說話,眼神卻在說“你說呢?”
唐行天沒忍住笑,“行吧,我答應你,不染它。”
“但它要是一直不黃,我會把樹砍了。”唐行天慢悠悠的說道,神色不像是在開玩笑。
“那我先走了。”林羽之雙手插在衛衣兜里,懶得聽唐行天在這里扯有的沒的,轉身就準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