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愛的時候,大概是隋絳話最多的時候,他一直在問他:“你今天為什麼沒有主動和我說話,明明之前約好的,你每天要主動和我說一句話。”
叢嶺搪塞他:“我太忙。”
那天他們在床上滾了一天,隋絳對他提了兩點要求,一是必須什麼都聽他的,二是必須每天主動和他說一句話。
他覺得很幼稚。
但是他不知道,隋絳每天都在守著手機等他的消息,往往最后忍不住,只好先和他說話。
他不知道高中自己不和叢嶺說話的時候,叢嶺是不是也是這種感覺?真的糟透了,他覺得自己每天守著一個不會主動發消息的對話框,就像是在等著寵幸的冷宮嬪妃,期待、煩躁、憤怒,又卑微。
但是沒關系,叢嶺有把柄在自己手上,他可以控制他,就像現在這樣。
他親吻叢嶺的額頭,不禮貌地要求:“老婆,每天八點,必須和我說一句話,否則我就把視頻發到你女朋友郵箱,讓她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叢嶺:……
隋絳冷冷地說:“別以為我在開玩笑……嘶,你放松點。”
叢嶺無奈,只好點了頭。
那天之后,隋絳會在每天八點得到一句早安。
然后他可以心情不錯地開始一天的工作,然后等到雙休日,和叢嶺在床上滾兩天。
他覺得這樣的生活很規律,但是這麼過了一個月,有一天他在公司加班的時候,實在是太想叢嶺了,半夜十二點多給叢嶺打電話,開口就說:“老婆,到我公司來。”
叢嶺剛睡著,被吵醒有點生氣,不耐煩地說:“不去。”
隋絳聽出他已經睡著了,咬了咬唇,強壓下自己的控制欲,以免做出什麼讓人討厭的事,直接掛斷了電話。
整個辦公樓只有他一個人,他停止了手里的工作,拿出手機,趴在桌子上看自己和叢嶺的小視頻。
叢嶺真漂亮啊,他怎麼能這麼浪呢?叫的真甜,也是真緊。
他和女朋友上床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
隋絳驀地攥緊了手機,沒開燈的辦公室里,只有電腦幽幽的藍光和手機的光源。熟悉的感覺重新侵襲了他的心臟,他心里有一個黑洞,里邊住著世界上所有骯臟的情緒,貪婪、嫉妒、變態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他不敢直視那個黑洞,他時時刻刻都在內耗,每次面對叢嶺的時候,光是克制這些惡意,做到不去傷害到他,就已經筋疲力盡了。
手機里的聲音還在繼續,隋絳慢慢把臉埋進臂彎,他深深地喘息,緩解著自己的心臟在惡意和理智反復拉扯中的疼,痛苦地說:“叢嶺,我已經很努力了,真的。”
叢嶺到的時候,整個樓層只有總裁辦公室里亮著燈,他推開門,聽到了回蕩在整間屋子的曖昧聲音。他臉有些發燒,關上了門,就見那個男人趴在辦公桌上,安靜的睡著。
他慢慢地走過去,視線在手機屏幕上看了一會兒,關掉了手機。
隋絳的桌子上擺著高高的幾摞合同,目前的進度似乎只是一小半。
他在校園的時候看隋絳寫試卷,長大后看隋絳批合同,每次他累的時候,都是一樣的姿勢,一條胳膊墊在下邊,臉擱在臂彎,另一只手搭在后頸,睡得很乖。
他靠在辦公桌前,側首看他,心慢慢地靜了下來。他好久沒有和隋絳這麼安靜的待著了,以前他們安靜相處的時候只有路上送他那隔著兩米的半小時路程。
那時,他看著他的背影,現在,他在看他孩子似的睡姿。
只是,他沒看多久,隋絳就醒了。
他捏著脖子抬頭,看到身邊有人,瞳孔猛地縮了一下,看清是叢嶺,眼睛又瞬時亮了起來。
他抬手摟住叢嶺的腰,坐在椅子上,自下而上看他:“老婆,你怎麼來了?”
大概是剛睡醒的緣故,他的咬字很軟,整個人平時冷冰冰的氣質也軟了下來。
叢嶺今晚也溫柔得不像話,他摸著隋絳的發頂,輕聲說:“陪你加班,累不累?”
隋絳輕輕搖頭,他把臉埋在叢嶺的身上,蹭了蹭,說:“沒想讓你陪我加班,回家吧。”
話是這麼說的,他抱著自己腰的手沒松半分力道。
叢嶺覺得,隋絳和自己交流的方式,行動是要大于語言的。
比如他先前還好好地和自己撒嬌,后一秒就解開了自己的褲子,讓自己坐在他的懷里,邊溫柔地做愛邊批合同。
他們穿得整整齊齊,下邊卻連接了小半個晚上。
隋絳覺得自己慢慢找到了和叢嶺的相處模式,他不用在總是猜測叢嶺的心思了,只要說話稍微柔軟一點,叢嶺就會對他柔軟。
這方法用著很好,甚至可以廣泛應用在各種情況。
比如叢嶺出差的時候,隋絳實在太想他,又怕他和女朋友在一起做些什麼,要求他晚上直播洗澡和睡覺。
叢嶺一開始并不同意,他放下面子,發了四個字給他:“求求你了。”
然后叢嶺很快就同意了,他如愿以償地看到叢嶺沒有自己在身邊的生活狀態,井然有序,安靜舒適。
他喜歡這樣的叢嶺,和自己在一起過夜的時候,叢嶺總是被折騰得要死要活,從來沒有這麼安逸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