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很快走遠了，我這才松了口氣。

十點，講座準時開始。

主題是和醫學相關的，什麼呼吸疾病臨床，我也看不懂。

李鳴玉再次出現在我眼前，還是那身黑西裝，襯衫的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顆，頭發也打理得精細，露出清晰的眉眼來。

閃閃發光的。

他的聲音清晰地通過麥傳出：“我是今天講座的主持人李鳴玉，接下來由我來介紹……”

這次講座應該很重要，有許多新聞媒體來拍攝。

看著李鳴玉，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些心慌，跟要喘不過氣一樣。

底下烏泱泱這麼多人，李鳴玉根本看不見我的。我這麼安慰自己。

李鳴玉念完了詞走下來，卻沒進后臺，竟然是直接從側面過道迎著我座位的方向走了過來。

我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使勁低下了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似乎并沒發現我，只是坐到了最后一排，我身后的位置。很近，我甚至能聽見他翻臺本的聲音。

還沒等心跳緩過來，手機便震動了下，顯示是李鳴玉的消息：哥哥，醒了嗎？

我忙回復：醒了。

【Dawn】：吃飯了嗎？

我：還沒吃，等會兒去食堂吃。

那頭過了半晌才有動靜。

【Dawn】：我給你點了個外賣，你等會兒去校門口取。

配圖是美團的點單頁面。

我就坐你前面，我怎麼取！

我急得敲錯了好幾次字：你快c車單，我還不餓！

【Dawn】：你先拿了，餓了再吃就行。

這時候才體現出宿舍關系和睦的重要性，我不得不找寧玨，讓他幫我取個外賣。消息剛發出去，李鳴玉的視頻電話驟然彈出來，我趕忙掛斷了。

【Dawn】：讓我看看你。

【Dawn】：我特別特別想你。

我慌不擇言：我在洗澡！

【Dawn】：又不是沒看過。

我臉隱隱發燙，那頭李鳴玉又說：你先洗吧，等會兒吃飯的時候和我說一聲，別忘記吃了。

身后的座位傳來聲響，李鳴玉再度走上臺。我深呼吸了下，只盼著李鳴玉沒發覺異常。

不過十來分鐘，寧玨便發來了外賣的照片，我原封不動地轉發給了李鳴玉，說：我吃飯了，沒忘。

這場講座不到一個小時就結束了，李鳴玉在臺上說著閉幕詞。

我趁這個間隙偷偷走后門溜了出去，在外廳隨便找了個角落坐著，等著宋爍出來。

手機震動，我幾乎條件反射地緊張起來，一看，果然是李鳴玉，他問：好吃嗎？

我：好吃！

【Dawn】：真的嗎？我以為你不喜歡吃炸雞。

炸雞？

我的確不愛吃油炸的，總覺得膩得慌，炸雞更是一年都吃不上一回。

但話已經發出去，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編：還行。果然人還是要多嘗試一下不同口味啊，哈哈哈，感覺還挺甜的。

【Dawn】：甜嗎？我給你點的口味是默認的辣醬啊。

我心力交瘁，認真思考起卸載微信快，還是把我自己大卸八塊快。

講座已經結束了，周圍腳步聲嘈雜，可在雜亂的聲音中，我卻聽到了細微的停頓，下意識地側頭看過去。

離我的不遠處，穿著身黑西裝的李鳴玉不知道站在那兒看了我多久，透亮的日光明明晃晃，他輕輕沖我笑起來。

·

“宋爍的帽子？”

A大食堂里，坐在對面的李鳴玉揭下了我頭頂的鴨舌帽，毫不掩飾地嫌棄，丟到了一邊椅子上：“說吧，來學校干什麼？”

我心虛地埋頭吃飯，頭都不敢抬。

完了，一點做哥哥的威嚴都沒有。

我忍不住問：“你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講座還沒開始就注意到了，”李鳴玉的西裝還沒換下來，他撐著下巴，悠閑地看著我，“就你一個戴帽子的，太顯眼了。”

“那還給我點外賣！”

李鳴玉笑起來：“逗你玩——別撇開話題，來學校找宋爍干什麼？”

我繼續埋頭吃飯：“吃飯不要說話。”

這話管用，李鳴玉果然不再追問了，耐心地看著我吃。

期間手機震動了兩聲，應該是宋爍發來的消息，我也不敢火上澆油點開看一眼。等到吃完飯，腦袋里仍舊空空如也，什麼理由都沒編造出來。

但李鳴玉竟然沒有追問：“先陪我回宿舍把西裝換下來吧，穿著不舒服。租的校外的，下午得還回去。”

我方才光顧著吃，肚子有點撐，剛好也走路消食，于是點點頭。

從食堂到宿舍不過幾分鐘路程，一路上不少人打量。畢竟原本長得像的兩個人就顯眼，更何況李鳴玉一身西裝襯得身材修長，也的確好看。

宿舍里沒有其他人，門都還是鎖著的。

“他們人——”我話還沒說完，李鳴玉就開始親我。

還不忘拉上窗簾。光線昏暗曖昧，我說的話都被吞下了，迷糊間聞到他身上的男士香水味，很清冷的松木香，平時李鳴玉不碰香水，應該是為了主持特地用的。

李鳴玉親了好一會兒才放開我：“放心，他們社團聚餐，不回來。”

我“哦”了聲，總覺得被親得都蒙的。

李鳴玉也不避諱，當著我的面開始脫西裝，解領帶和襯衣的鈕扣。

腦袋突然清醒了，我這才想起來：“宋爍也不回來嗎？”

李鳴玉的手很明顯地頓了下，抬頭看向我的那一眼沒什麼情緒，但讓人背脊發涼，他說：“他在校外有租的房子，下午直播的話，一般不在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