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是厭倦了他罷了。
[你自己知道。]
伴隨著這句殘忍無情的話語,這場海嘯終于咆哮著沖到他面前,駭人的氣勢令他失去了所有感知能力和思考能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巨浪將自己淹沒,被卷入海底,沉入冰冷刺骨的黑暗深淵。
他不是沒想過有一天邵丞會厭倦他讓他離開,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這麼突然。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對不起……”
“我會搬出去的,能不能讓我來找你?”
“我可不可以見你一面再搬出去……”
他知道自己此刻死纏爛打的樣子很難看,可他毫無其他辦法,發出去的語音聲音越來越哽,撥過去的電話統統被掛斷,到最后甚至撥不通了。
邵丞把他拉黑了。
白楊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機,目光逐漸失焦,待他從幾乎將他溺斃的窒息痛苦中稍稍掙扎出一絲意志時,屏幕早已暗了許久,邵丞沒有任何回復。
他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臉。
[我回去收拾一下就走,你記得吃藥,好好休息。]
[謝謝你,這段時間我真的很開心,我一輩子都會記得的。]
即使最后的結局是場噩夢,起碼他真真切切地獲得了一次做夢的機會。
白楊當天就回了別墅,在臥室躺了一下午,什麼都沒吃,什麼都沒做,閉著眼卻一秒都沒睡著。
直到天色轉暗,他才終于起身,開始有條不紊地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不得不堅強,就像剛失去父母那時一樣,他沒有時間讓自己盡情軟弱,他還要生活,還要上學,還要工作賺錢,還要照顧妹妹,至于這段注定不會有結果的戀情,他本就不該可笑地在某些瞬間暗含期待。
邵丞沒有錯,他已經給了他足夠的溫柔和慷慨,他們之間除了愛,什麼都發生過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像邵丞這樣的人,他原本一輩子都不可能觸碰到對方的衣角。
白楊把邵丞給的衣物一件件折疊好放在了自己房間,換上了來時那一套樸素的著裝,電腦里的資料全都拷貝到了舊電腦里,書本統統打包起來。
當他收拾完所有行李站在大門口時,才發現自己來時也是這麼點東西。
明明住了兩個月,他卻一絲痕跡也沒留下。
他最后看了眼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轉身走出了大門。
第32章 32
生活又回歸原位,盡管寒假只剩沒幾天了,白楊還是去找了份發傳單的零工,一天一百塊,超出指標有獎勵。他白天去各大商場周圍發傳單,晚上回來就開始寫文章。
邵丞之前的話點醒了他,他試著寫了幾篇散文投給網上找來的雜志社郵箱,沒想到有一家還真聯系了他,并且給了他六百元稿費。這讓他重新振作起了一點精神,更加勤奮努力地在閑暇時間多讀書提升自己的水平。
寒假的最后一天,白楊在一家商場旁邊發傳單,路過的人很多,但愿意收傳單的人很少,即便收了,走兩步就扔垃圾桶里去了。冬末的寒風冷冽,吹打在臉上陣陣刺痛,他為了保持微笑多發出去一些傳單,沒有把圍巾拉上去擋住臉,實在覺得冷,就背過身,頭發被吹得亂糟糟的,可脊梁依舊挺得筆直。
發到一半,意外地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白楊轉身一看,是許久不見的顧韋豪。
顧韋豪很熱情,上來就拍了拍他的肩:“喲,小白楊,怎麼瘦了這麼多呀?”
白楊微笑著回:“打工有點累。”
“嘖嘖,邵丞舍得讓你來打工啊?”
白楊笑容一滯,很快掩飾了過去。他不知道邵丞說了什麼,但從顧韋豪的語氣來看顯然知道他們關系不一般。
顧韋豪以為他害羞不肯承認,接著說:“別裝啦,我早就猜到你們在一起了。”
白楊勉強維持一絲笑意:“我怎麼可能和邵丞在一起,我很久沒見過他了。”自從邵丞讓他搬出去后,就再也沒聯系過他,他自然也不可能去打擾對方惹人嫌。
顧韋豪“咦”了聲,打量了白楊的神情許久,終于信他不是在說謊。
“我覺得我應該沒猜錯呀……那你還喜歡他嗎?”
“當然喜歡。”白楊笑笑,“我對他的喜歡是不會變的。”
“看你這麼真誠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吧。”顧韋豪神秘兮兮地湊近他,小聲說:“下個月六號是邵丞生日,會在他們家郊區的別墅開party,你要去的話聯系我,我帶你去。”
白楊心動了半秒,隨即搖搖頭否定:“他應該不想看到我,我這種身份也不適合去那里。”
“什麼叫你這種身份?我把你當朋友,你倒瞧不起我們?”顧韋豪佯裝發火。
白楊無奈:“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邵丞的朋友圈子非富即貴,他去那兒實在是格格不入,況且若是在那里看到邵丞身邊有其他新人的話……他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
顧韋豪卻不罷休,非要讓白楊存上自己的號碼,信誓旦旦地說:“你相信我,你去跟邵丞說兩句軟話,多說點想你啊愛你啊之類的,他一定被你治得服服帖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