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分鐘,邵丞與辯論隊的成員收拾完東西一起出來,看到一旁等候的白楊時,停下了腳步。其他人見他們有話要說的樣子,便先行離開了。
“什麼事。”
邵丞竟主動開口向他搭話,而且語氣并沒有不耐煩。
白楊按捺住激動,笑著祝賀:“恭喜你贏了比賽!”
“你見我輸過嗎?”
“沒有,你一直都很厲害,所以我才說你適合寫推理小說啊!”
邵丞哼笑:“我記得你之前說我適合是因為我長得像反派。”
白楊臉上微訕,低下頭小聲說:“本來就很像……”
邵丞看著他垂下的眼簾,薄紅的臉頰,手不自覺地抬起——
“喲,這不是邵丞嘛!”旁邊突然斜插進來一道聲音。
邵丞看著面前的白楊笑容瞬間僵住,眼里劃過驚慌無措,頭閃躲似的偏向一邊,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頃刻間唰白。
邵丞皺眉,轉身面對來人:
“宋馳。”
宋馳插著兜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走過來,戲笑著說:“你已經比完了啊?我還特意趕過來看你比賽呢,真不夠意思。”
白楊一向挺直的脊梁竟有些發顫,邵丞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往前一跨將他護在了身后。
可宋馳還是注意到了邵丞身邊的人,他瞥見對方的側臉,隱約覺得有些熟悉,正欲上前看仔細些,卻被邵丞擋住了。
“干嘛呀,這誰啊?”
“你不認識。”邵丞冷硬地回答。
頭一次看到邵丞這樣護著別人反倒讓宋馳好奇心更盛,他盯著后面人的背影思索了好一會兒,試探著喊了聲:“白楊?”
白楊身形僵住。
宋馳這下確定了,臉上顯露出微妙且猥瑣的笑容,對邵丞說:“這小子現在傍上你了?”
邵丞眼神驟然一寒:“嘴巴放干凈點。”
宋馳聳聳肩:“兄弟,我可是為你好,這小子長得是干干凈凈人模人樣,心眼壞著呢,裝可憐功夫一絕,騙了我好多錢。對了,你跟他上過床沒?嘖,技術差得不得了,還敢訛我幾萬塊,我勸你別上他的當——”
宋馳說到一半就噤了聲,邵丞的臉色過于陰沉可怖,他只想讓邵丞不痛快,可不想真的被揍。
邵丞轉身看著白楊,靜靜地等待對方像平常一樣焦急地解釋,但白楊只是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角,什麼都沒說。向來愛笑的臉上此刻只剩下不安與慌亂,干凈的黑眸里似乎透出害怕,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脆弱又可憐的樣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邵丞的耐心終于耗盡。
“果然是這樣嗎。”
他冷笑一聲,卻是在笑自己。
怎麼可能真的會有這樣干凈的、純粹地喜歡著他的人,還說他溫柔,根本就是些胡編亂造的拙劣手段,他居然差點信了。
他轉身就走,可衣服被攥得太緊,一時竟掙脫不開。邵丞回頭,看見白楊眼眶有些紅,死咬住唇,懇求般地望著他,仿佛在求他別走。
他一巴掌重重拍掉了白楊的手。
“滾,我不想再看見你。”
第10章 10
“啪!”
一個餐盤落地碎成了渣,大堂經理聞聲走過來訓斥:“白楊,你怎麼回事?這幾天摔碎多少盤子了?”
“對不起……”白楊低著頭道歉,神情有些失魂落魄。
大堂經理看在他平時表現良好的份上沒有苛責太多:“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不然這摔碎盤子扣的錢比你一天的工資還多。
”
白楊想想也是,便請假先行下班了,回到家無事可做,呆坐了一會兒,腦子一空下來就全是那天的事,干脆起身去了醫院。
單間病房里依然很安靜,只有儀器發出的輕微響聲,他握住妹妹柔軟的手貼在臉頰上,感受著那一絲若有似無的體溫,心才漸漸回暖了些。
“桃桃啊,哥失戀了……”
他頓了頓,又自言自語道:“不對,他根本不喜歡我,哪兒算得上失戀……”
“我最不想讓他知道,可偏偏是他知道了……”
大一前后,是白楊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那時的他還沒有從失去至親的悲痛中緩過來,就不得不擔負起支撐整個家的重任,賣了原先一百多平米的房子住在租的十平米閣樓里,課余同時打著好幾分工,一天吃不上一口飯睡不上一會兒覺是常有的事。學校很人性,給了他最高額度的補助,可偏偏他是特困生的事流傳了出去,多數人都同情他,但也不乏少數人,以蔑視欺負弱小為樂。
宋馳就是其中的領頭羊。他家里有錢,橫行霸道,高年級的都不敢惹他,更何況才大一的白楊。
某次,他在學校里偶然撞見宋馳等人欺負同年級的同學,他挺身而出找老師來保護了那位同學,可從那之后就被盯上了,當晚放學就被宋馳一伙人強行拉到偏僻的廁所揍了一頓,被打得身上青紫一片,所幸護著頭才沒出大事。
越愛欺凌的人越是喜歡欺負正直倔強的人,沒錢沒勢又體格不弱很耐揍的白楊便成了宋馳他們的重點“關照對象”。
白楊非常努力地躲著他們,但因為不想落下學業,天天去學校,十次里總有兩三次被對方逮住,輕則語言侮辱,重則拳打腳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