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在畢業典禮彈了一首《琵琶行》，指尖輕挑，皮膚瓷白，好像真得化作了琵琶女。

有人嘲諷：男不男，女不女的，跟個人妖一樣。

我暴怒，一拳打過去，“他掏出來比你們都大，活得不耐煩了？”

他眨著眼看我，嘴角輕輕勾起。

夜里他爬上我的床，軟弱無骨：你信不信，我真的會伺候男人...

1

今天高考結束，本應是普天同慶的大喜日子，可是我高興不起來。

我同桌跟我表白了。

他是男生，我也是。

楚青怎麼會看上我呢？

比起兩個男生如何能談戀愛，我更關心這個問題。

楚青坐在座位上收拾書包，在一眾扔書撕試卷、嗨到翻天恨不得打鳴的毛頭小子里顯得格外安靜。

我蹲在地上假裝整理桌膛，悄悄抬起臉偷瞟他。

不得不說，我同桌真好看，雖然他是男生，但見到楚青的第一眼，我詞匯量有限的腦海中只飄過一個詞——“漂亮”。

皮膚比我家茶館里的白瓷盞還要細膩，嘴唇總是輕輕抿著，話也不多，配上清晰又秀氣的下頜線，看起來總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但我知道不是的，他很愛笑，每次我在課上睡著被他拿筆敲醒的時候，一睜眼總能看到他湊近的笑臉，一雙睫毛濃密的眼睛彎起來，眼尾隨著笑意延伸出一道上挑的紋路，天然的勾人。

我晃了晃神，腦子里又冒出個詞來——“色令智昏”。

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打架，就是在認識楚青的第二天。

開學班會上，為了營造氣氛安排了幾位同學才藝表演，那晚楚青作為壓軸，穿著一身淺青色漢服，懷抱琵琶彈奏了一曲《六幺》。

即便那時我尚誦過白老先生的《琵琶行》，但依舊聽出了玉珠落盤，鶯啼婉轉的醉人之意。

可是第二天，我路過操場，正巧聽到幾個男同學在討論昨日的班會，他們提到楚青，完全不是夸贊，竟然造謠說：“他穿衣打扮娘們唧唧，彈琵琶的手又白又嫩，可別是個人妖吧？”

氣得我當場靈魂出竅，一時沒忍住就把他們給揍了。

后來被班主任拎走嚴厲批評，我出了辦公室蔫頭耷腦地往回走，一抬頭，發現楚青正站在宿舍樓前的臺階上等著我。

他手里拿著新買的創可貼，朝我招了招手：“過來。”

蘸著酒精的棉簽碰在擦破皮的臉頰上，我疼得“嘶”了一聲，隨后心底那股怒火又冒出來，我忍不住跟當時還不算熟的同桌吐槽：

“他們居然說你不男不女，我跟你一起上過廁所我還不知道？掏出來比我都大，你怎麼可能是人妖呢！”

臉上的棉簽突然加重了力道，疼得我“哎呦”一嗓子，腦子也清醒過來，抬眼朝對方一看，楚青的臉一片通紅。

他將棉簽收回去，把創可貼塞進我手里，轉頭就走，“我看你好得很，自己貼吧。”

我：“……”

不得不說，我同桌生氣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他怎麼就看上我了呢？

問題又繞了回來，我開始深思。

楚青家境好，相貌好，品學兼優，暗戀他的女生遍布全校每一個班級，他隨便挑也不至于挑到我這個糙漢。

而且人家是文化局局長的獨生子，從小接受藝術熏陶。再看我，打小在茶館鋪子里長大，雖然我家的小茶館現在變成了大茶館，但是我只會撥弄算盤珠子，彈奏計算器，跟人家撥琴弄弦的文藝青年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去啊。

所以答案顯而易見。

我喜歡楚青嗎？

喜歡。

配得上嗎？

配不上。

這讓我怎麼答應。

2

我很有自知之明，我把楚青拒絕了。

“班花坐第三排，現在還沒走。校花比咱們低一年級，現在放假在家，不過她家離我家不遠，我可以帶你去蹲守，看看能不能偶遇。”

我情真意切地對楚青說道：“你睜大眼睛去瞅瞅她們吧，搞不好你這發熱的頭腦立馬就恢復清涼。郎才女貌，門當戶對，還都給你遞過情書，我都想替你答應她們。”

楚青坐著我蹲著，他垂著眼睛居高臨下地看過來，睫毛在眼下投射一道陰影，緊抿著唇，我意識到這次他是真的很不高興。

頭皮有點發麻，但做人得講良心，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楚青往我這個火坑里跳，還放任不管。

然而楚青只是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爾后轉過臉去，對我說的話置若罔聞。

他收拾完書包站起來，對我道：“一起去喝杯奶茶吧。”

好嘛，這點小事再不答應，那我也太矯情了。

我跟他一起走出校門外，沿著校外的商業街七拐八拐地朝前走，我心緒不寧，周遭也沒仔細看，等停下來時，才發現眼前的奶茶店很陌生。

“我怎麼不記得見過？”這幾條商業街我也算來過無數次，熟悉得很，但左思右想在記憶里也搜刮不到。

店員很熱情，笑著回答我說：“咱們店隨緣營業，您能找到我們，說明是緣分到了。”

嚯，現在的店都這麼多營銷噱頭了麼？

楚青倒是很平靜，好像已經來過很多次，輕車熟路地點單：“兩杯‘前世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