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頰忽的一熱,裴執親了下來,又極快地嘬了嘬他的臉蛋,之后在謝凝微微驚詫的視線中,故作若無其事道:“抱歉,太可愛了,有點忍不住。”
謝凝:“……”
他才不信這話,裴執分明沒有忍的打算。
裴執結完賬,謝凝下意識拿出手機準備AA,一個小朋友突然跑了過來,在謝凝跟前,睜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了謝凝很久。
是和父母走丟了嗎?
謝凝這麼想著,忽然,小朋友上前一步,似乎想去拉謝凝的手。裴執迅速把謝凝護在身后,以一種極其兇惡的眼神看向小朋友。
小朋友瞬間哭了,他一邊哭,一邊打著哭嗝:“我,我是想給哥哥糖果……我。”
小朋友的父母急忙來哄,他們說著抱歉:“不好意思啊,他剛剛在旁邊看你很久了,說特別喜歡這個大哥哥,要把最喜歡的口味的糖果給你。我們鼓勵他來,是不是嚇到你們了?抱歉噢……快給哥哥道歉。”
這本來不是什麼大事,但謝凝有皮膚饑渴癥,還有潔癖,他不喜歡別人碰他。所以裴執的反應才那麼大。
裴執怕謝凝不舒服。方才在排隊的時候,他也盡力護著謝凝,不讓別人碰著謝凝,霸道的獨占欲是一回事兒,謝凝的病又是另外一回事。
謝凝:“沒事,我們沒有被嚇到。”
但小朋友還是很有禮貌,一邊哭一邊說:“哥哥對不起,我,我應該跟你打招呼的。”
“沒有關系。”謝凝道,“要給我糖果是嗎?”
“嗯!是我最愛次的葡萄味糖果。”小朋友看到謝凝在看他,眼睛都不舍得眨,瞪得老大,“哥哥,你要恰嗎?”
謝凝:“要給我嗎?謝謝你。
”
小朋友伸出胖乎乎的肉手,把一枚捂得有些熱的糖果給了謝凝,這是他這一路上剩下的唯一一顆,他喜歡把最好吃的留在最后。
他慶幸他沒有早點吃掉,因為他遇到了他很喜歡的大哥哥。
小朋友很有禮貌,給完謝凝糖果,又有點不好意思,藏在母親身后,只探出半個腦袋,奶聲奶氣的:“哥哥,你要記得吃噢。”
他有點苦惱地看向另一個大哥哥,“但是,但是有兩個大哥哥,我只有一個糖果……那,那你們一起吃吧!”
童真童趣的話語,讓大人們忍俊不禁。
他給的是硬糖,兩個人怎麼吃?你舔一口我舔一口這麼吃嗎?如若沒有潔癖,又是棒棒糖這種還能這樣,可這糖果小得只有甲蓋那麼大,這個辦法顯然行不通。
小朋友與他們揮手道別,謝凝突然發現,裴執一直在觀察他的反應,眉宇緊鎖,肌肉也微微緊繃著,似乎害怕他發生什麼意外。
謝凝:“我沒事。”
裴執看向謝凝的指尖:“他剛剛碰到你了。”
小朋友給謝凝遞糖果的時候,手指碰到謝凝了。
謝凝怔了怔,他道:“是嗎?我好像沒有注意。”
“碰到了。”裴執拉了拉謝凝的領口,牽著謝凝的手來到有物體遮擋的地方,這個位置比較暖和。他問,“有沒有不舒服?”
重度精神潔癖和皮膚饑渴癥共存的后果是,謝凝想要與他人產生肢體接觸,心理上卻極其反感與厭惡這種行為。@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裴執這段時間看了很多相關資料,但像謝凝這種案例少之又少,他也只能根據少數的文獻記載,來推斷謝凝當下的狀態。
如果不是裴執提起,謝凝都沒有注意到小朋友碰到他。他搖搖頭:“沒有……而且,我好像沒有產生特別強烈的抗拒?是因為他還是小朋友的原因嗎?”
小孩子總是容易讓人降低防備,這也有道理,但……謝凝家中并不是沒有別的小朋友,從前的他也不喜歡與小朋友產生親密接觸,特別熟悉的小朋友除外。
不管謝凝怎麼找理由,他方才沒有產生抗拒與反感的情緒,是鐵錚錚的事實。他仰頭看向裴執,輕輕地扯了扯唇角:“裴執,我的病好像沒有那麼嚴重了。”
最起碼,不會無時無刻去注意社交尺度,擔心與他人有肢體觸碰。每一根神經都像裝了信號燈,一旦有肢體接觸的苗頭,就會渾身拉響警報。
時清域給他的治療方案是有效果的。
通過與裴執不斷增加肢體觸碰,熟悉并享受社交肢體接觸帶來的正向反饋。但現在讓謝凝刻意與他人產生肢體觸碰,還有些困難,不過總歸是有效果的,他在一步步接納。
謝凝的病有好轉,裴執該高興才對,可不知為何,裴執突然涌起一股特別陰暗的想法。
現在的謝凝只是不抗拒與小朋友接觸,接下來是不是能接受社交范圍內的肢體觸碰,如果有人與謝凝牽手、勾肩搭背呢?當下謝凝只是不排斥與他接觸,所以能用他滿足皮膚饑渴癥。
如果接下來謝凝也能接受別人,那他對謝凝而言,是不是就沒有那麼大的價值了?
謝凝……會有別人嗎?
裴執的手指慢慢蜷縮起來,指骨用力地繃出。
他知道這樣想是不對的,可他就是無法控制地去想。
真是奇怪,明明有皮膚饑渴癥的人是謝凝,但在日常許多細節之中,更加粘人、離不開對方的人,卻是裴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