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謝凝有點害怕這樣的過度滿足,在他看來,將自己放置在一個過于舒適的環境,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過度舒適會麻痹神經,很容易讓人沉迷享樂之中。
但關鍵是……這種感覺過于舒服了。
謝凝終于能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縱情煙酒,當一個事物能夠帶來極強的精神愉悅,確實會讓人不知節制,忘了分寸。
水面波紋浮動,裴執與謝凝之間的距離拉近。他微微彎著腰,低下頭,很認真地說:“謝凝。”
謝凝:“你沒有喝醉吧?”
“沒有。”裴執說,“我在等你醉。”
【然后照顧你。】
謝凝極輕地扯了扯唇:“我不會輕易醉的。”
裴執:“我很有耐心,也很擅長等。”
他又問,“你喝醉了,會是什麼樣?”
【會特別粘人嗎?】
【比如什麼事都做不了,洗不了澡,需要我幫忙?】
【上廁所都要我幫忙扶著?】
謝凝輕飄飄看了裴執一眼:“反正不會是你想的那樣。”
裴執:“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謝凝:“因為我有讀心術。”
“這麼厲害。”像哄小孩子一樣的語氣。
“我沒開玩笑。”謝凝很認真地說,“我真的有。”
裴執:“你真的有,我沒不信。”
但裴執這態度,實在不像相信的樣子。
也是,如果是謝凝,突然有一個人跟他說有讀心術,他也會礙于表面客套一下,實際并不相信。
裴執又說:“就算你沒有讀心術,如果你想知道我在想什麼,我也會告訴你。”
“是嗎?”想到那些亂七八糟的心聲,再看裴執現在異常正經的神色,謝凝倒真是有些想笑了。他說,“那些是能說的嗎?”
裴執:“當然,我坦坦蕩蕩。”
謝凝:“那你現在在想什麼?”
無非又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話吧。
謝凝早就習慣了那些胡言亂語,他也知道這只是玩笑話,凡事論跡不論心,思維本就天馬行空不受拘束,沒必要當真。
“我想——”
裴執像故意吊胃口似的,再次逼近。謝凝被堵在角落里,與體型較大的裴執一對比,倒真有點可憐的意味。
心聲與現實的聲音重疊:“我想牽你的手。”
裴執的目光克制又認真,他輕聲問:“可以嗎?”
出乎意料的回答讓謝凝怔了怔。被這樣懇切的目光注視,他很難拒絕。
謝凝將手伸了過去,粗糲滾燙的手指先是落在手背,隨后緩緩包住他的手,手指一根根擠進指縫。
十指牢牢相扣的瞬間,仿佛觸電一般,二人神情都有著微
諵風
妙變化。
心臟像鼓點一樣劇烈跳動,裴執陷入了一種不受控制的狀態,面頰發燙,心臟好像在這一刻被揪起來了,緊張得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裴執雖然緊張,但真的將謝凝的手牽到手,胸口突然滿溢出一種強烈的滿足感。
謝凝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轉移注意力。
酒的度數不高,不足以讓人醉。
不過也可能是裴執喝的那兩瓶酒度數較高、后勁也強。
紅潤飽滿的唇被酒水浸得瀲滟,裴執一直盯著謝凝的唇。他問:“好喝嗎?”
“還可以。”
“我試一下。”
他們手牽著手,單手操作有些不方便,謝凝剛準備放下酒杯,滾燙的氣流呼在細嫩的手背上。
手抖了一抖,酒杯內的酒水晃悠傾斜,部分倒在裴執的臉上,但絕大部分都被裴執飲了進去。
裴執抬眼望著謝凝,分開薄唇,含住玻璃杯的杯沿,吞喝著酒杯中的液體。
漆黑瞳孔在微醺的水汽中,顯得格外灼熱。
謝凝說:“你醉了。”
“我沒有。”裴執似是極其留戀,慢條斯理地舔了舔杯沿,看的卻是謝凝的唇。他說,“你的好像更好喝。”
四面八方都是裴執身上的強勢氣息,朦朦朧朧的光線下,周邊繞了一圈縹緲白霧,好似將謝凝圈進另一個世界。
他們的手仍然十指相扣,裴執保持著彎腰低頭的姿勢,如龐然大物一般將謝凝堵在角落。
濕發黏在鬢角,謝凝迎著燈光仰起頭,濃密睫毛下的眼睛像含了一汪水:“那你喜歡嗎?”
裴執反問:“喜歡就會是我的嗎?”
“可以是你的,但你最好不要繼續喝了。”裴執點了很多酒,現在喝完大半。謝凝說,“度數再低的酒也經不起這麼喝。”
“喝這麼多,小心明天起不來。”
這似乎不是裴執想要的答案,他不開心地用鼻尖蹭了蹭謝凝的手指,深邃眉眼露出類似孩子氣的一面:“那就不起。”
“明天早上還安排了集體活動,我們又不去嗎?”
“但是我起不來。”
“我多定幾個鬧鐘,或者打電話喊你。”
“我都聽不見。”
謝凝是真的有些無奈了:“那你能聽見什麼?”
呼吸的氣流落在手指附近,高挺的鼻梁不住地蹭著謝凝的手背,裴執抬起眼望著謝凝:“我能聽見,你的聲音。”
謝凝的身上有些發熱,可能是泡了太久溫泉的緣故,也可能是酒精使然,又或者是,裴執無意識說出來的話,實在讓他難以回答。
昏暗的環境下,感官被放大,隔著水流的肢體接觸,強勢包裹來的、富有荷爾蒙的氣息。
“謝凝。”裴執說,“我好像喝多了。
”
“心跳很快。”
“多快?”
裴執:“你要聽聽看嗎?”
他像在邀請,謝凝與他對視頃刻,隨著走動身軀推開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