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他是一朵沒要。

不過每次隨著花一起送來的賀卡，他倒是偶爾會看幾眼。

賀卡內容幾乎都是一些道歉的話，或者一些邀約。

比如：今天天氣不錯，適合出去看海。若你愿意，你下班后我會在公司門口接你。

再比如：x街新開了一家日料店，生魚片的品質不錯，很新鮮。我已定好專屬包廂，你隨時可以前往品嘗。

……

當然，柏松一次都沒回應過。

他不想去考慮，遲律是不是真的在公司門口等過他很多次。

也不想知道那些美食店的味道是不是真的算美味佳肴。

魏荀剛回國，住處沒有定下，暫時和柏松住一起，兩人早上經常一起走出家門去上班。

柏松不知道遲律有沒有見過那個場景。

但他想，好在遲律還有一點殘存的驕傲，花是送了無數，邀約也提了數次，但好歹沒真的跑到他面前厚著臉皮想插足。

時間轉眼就過去，柏松的第一筆獎金分紅終于到手。

叔叔那邊沉寂了幾個月不知道在憋什麼大招，遲律也不想拖著，拿到錢的第一時間就給叔叔打了電話。

他還沒來得及提錢的事情，叔叔卻先他一步開口：“你有什麼事？我最近可老實得很，沒有來煩你，你可別跟那個人告狀！”

柏松：嗯？？？

“還有他給的錢我都已經花了，他說了錢給了我就是我的，隨便我怎麼用，你別想我會還給你！”

柏松瞬間變了表情：“你收了他多少錢？”

“他沒跟你說？”叔叔很詫異，“就四百萬，你之前答應了要給我的，我一分錢都沒多收！反正就這樣，我收了錢，咱們已經兩清了，你以后別來煩我！”

柏松看著被掛斷的電話，第一時間登陸了自己的海外賬戶。

之前回國的時候他就把所有積蓄都匯聚在一起，打算直接用支票的形式交給叔叔。后來支票給了遲律，他再沒管過那個賬戶里的余額。

他知道遲律看不上這點錢，也不太可能真的會去取。但柏松明白自己面對遲律的時候，骨子里就是有點過度自傲（或者說自卑），他是寧愿餓死都不會再動這筆錢的，怕的就是萬一哪天遲律突然發神經拿了支票去取，結果發現賬戶里沒有那麼多錢。

網速慢，他等了一會兒才登陸進去。

余額清清楚楚，四百萬，一分沒少。

柏松沉沉吐了口氣，差點就忍不住想給遲律打個電話。

問問他，何必再這樣陰魂不散。

明明沉默了這麼多年不是嗎，過去幾年不是也過得很好嗎，何必現在再來扮演一副深情不忘的癡心模樣。

遲律要真的對他舍不得忘不掉，過去那麼多時間，他做什麼去了？他回國了，重逢了，然后發現自己其實還愛了。

這神經未免太遲鈍。

柏松冷笑一聲，很想保持平靜，但摔鼠標的動作還是泄露了心底的煩躁。

窗外已是暮色沉沉，辦公桌上的座機準時響起，是門衛的電話：“柏部長，您的外賣到啦，我等下給你帶上來哦。”

柏松頓了一下：“好，謝謝。”

他前陣子幾乎每天都加班，但只要他加班的日子，外賣必定準時準點送達，絕不給他餓肚子的機會。

柏松從小寄住在叔叔家，沒有挑食的命，卻有挑食的病。以前和遲律在一起的時候，遲律還抱怨過：“你說你一窮苦學生，怎麼比我這富二代還挑食啊。

這也不吃那也不吃，怪不得你長得跟瘦竹竿似的，全身上下沒幾兩肉抱著都硌人。”

“你要嫌棄我沒肉那你就去找肉多的！”

“哎呀我就是開玩笑的。”遲律立刻討好柏松，把他碗里的蔥姜蒜等調味菜全部挑出去，“我哪兒會嫌棄你，我恨不得24小時都抱著你不放呢。”

那時候兩人正處于熱戀期，連空氣里都是戀愛的酸臭味。挑食不算毛病，反而是情侶間打情罵俏的融合劑。

外賣很快被送到柏松手上，他打開一看，果然今天的菜品也完美避開了所有他不吃的食物。

菜品都是用精致昂貴的盒子擺盤裝好，一看就是特意做好了送來的，不是網上下單的那種外賣。

柏松坐在辦公椅里，閉著眼睛長長吐了口氣。

最終還是認命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電話。

“遲律，你到底想做什麼？”

“什麼？我什麼也沒做。”遲律還想裝傻。

柏松就不說話了。

兩人隔著電話，不再開口，但也沒掛斷，就這麼沉默地呼吸著。

良久，還是遲律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故意用吊兒郎當的語氣開口：“你就當我發神經好了。”

“我這人博愛，恰好又錢多得用不完，所以就喜歡普度眾生。”遲律說，“你要是覺得不喜歡那就當沒看到好了。你要是覺得困擾，那也是沒辦法，你就忍忍，畢竟你又惹不起我。”

真的是，渾身上下，就嘴最硬。

“你還有別的事嗎？我忙著呢。”

“你忙什麼？”

“我在酒吧玩啊，你說我忙什麼。”

柏松握著電話起身，走出辦公室，一路乘電梯下樓。

遲律還在碎碎念：“你說你又不說話你又不掛電話你什麼意思啊，你電話費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