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真的不該不聽你的話。”蔣蘭茵自嘲嘆氣,“你說咱們這種人,自家陳芝麻爛谷子的糟心事一大堆,哪有資格談愛情。”
“對了,你這次回來,你叔叔那邊沒說什麼?”
柏松說:“答應給他們四百萬。”
蔣蘭茵頓時急了:“就是你剛剛給遲律那張支票?”
柏松點點頭。
“那怎麼辦?你叔叔一家人可比我爸媽麻煩多了,你不給錢,他們肯定一直纏著你。”蔣蘭茵說,“我去找遲律,讓他把錢還來。反正他也不缺這點錢。”
“然后讓他再羞辱你一頓?”柏松拍拍蔣蘭茵的肩膀,“算了,我再想想辦法吧。”
柏松這次回國,是走的人才引進,會有一筆贊助。那張支票,是在他國外這幾年不眠不休做項目存的。他現在身上還有幾萬,是日常零用以防萬一的。
“你之后還是要繼續在會所工作?”柏松說,“我怕遲律會再來找你麻煩。”
蔣蘭茵說:“但我需要這份工作。而且遲律應該沒這麼無聊吧?”
柏松冷笑一聲:“誰知道呢。有錢人家的大少爺都很無聊的。”
兩人見了面,聊了聊這幾年的經歷變化,柏松剛回國,忙著在新的工作環境中站穩腳跟,忙著應付自己那要錢的叔叔阿姨,一天到晚腳不沾地。
等他稍微空一點,就聽說自己部門的下屬最近攀上一個特有錢的富二代。
出入跑車接送,日常送花送鉆。
不過柏松由于最近工作時間很不穩定,日常早到遲退,所以一直到今天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那位傳說中的“富二代”。
紅色超跑肆意張揚,遲律戴著墨鏡大張旗鼓地抱著一束紅玫瑰,等著自己的新女友下班。
柏松之所以能一眼認出超跑,并非由于顯眼的顏色。
而是當年遲律和狐朋狗友打賭追他的賭注,就是這輛跑車。
真是意外,這都過去好幾年了,以遲律這喜新厭舊的性格,居然還愿意開一輛價值不過幾百萬的跑車。
他車庫里那些千萬超跑難道都壞掉了?
柏松只看了一眼,腦海中轉過這個念頭,就徑自沿著馬路朝地鐵站走去。
“老同學,這麼巧啊。”跑車以極快的速度,載著鮮花和自己的下屬開過來。遲律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取下墨鏡,熱情地和柏松打招呼,“你去哪?我送你啊!”
“你認識柏部長?”副駕駛的下屬很意外。
“是啊,大學同學嘛,好多年沒聯系了。”遲律語氣輕飄飄,又繼續和柏松搭話,“柏松,對吧?”
柏松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停頓一秒。
他目視前方,仿佛沒有聽到遲律的打招呼,隨著人流一起,走進地鐵入口。
遲律臉上的笑容緩緩卸下,踩了剎車。
跑車在地鐵入口處停下,可無論遲律再怎麼看,柏松的身影都消失不見了。
下屬察覺到遲律的情緒不太對勁。
她倒也沒有真的得意忘形,以為遲律最近對自己很是熱情就是真的對她動了真心。
像遲律這種人,玩一玩,她增長了見識,得到了利益,也就并不介意她在遲律心里到底重不重要。
“外面有點吵,可能柏部長沒聽到吧。”下屬打圓場。
遲律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前方,雙手握在方向盤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路過的行人皆投來好奇的目光,遲律終于回神,扭身把后座的一大束鮮花塞到下屬手里:“下車!”
下屬先是一愣,隨即識趣打開車門,乖乖抱著花下車。
關門聲剛響起,跑車就踩著限速直接飚了出去,發出好大的動靜。
下屬眨眨眼,突然反應過來:“哎呀,我該不會是被利用了吧。怪不得天天除了送我上班就是接我下班,搞半天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她又看著懷里的鮮花和手上的寶石,聳肩:“算了,反正我也不虧。”
遲律覺得自己似乎是出現了遲來的戒斷反應。
當初本來就是因為一個打賭才和柏松在一起,只是畢竟確實還是用了一些心思和追求手段,就算是遲律這樣什麼都有的天之驕子,也會有沉沒成本的。
所以和柏松不歡而散之后,遲律為了避免自己出現一些影響情緒的不良反應,刻意戒斷了。
他以前隔三差五,出國就跟逛隔壁商場一樣頻繁。
但自從柏松出國之后,遲律不出國了。
國外有那麼多國家,會遇上柏松的幾率其實小到近乎渺茫。
但他不出國,打死都不。
學校也不去了,一直到現在畢業這麼久,他沒踏進過母校校門一步。
以前和柏松戀愛時常去的地點,他也不再涉足。
世界這麼大,可供玩樂的事情這麼多,他才不會覺得無聊。
家里有錢有勢還有個繼承家業的全能大哥,他這輩子只要不做觸及底線的事,他就算橫著走都沒人管。
吃喝玩樂這麼多年,他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
就算偶爾睡不著,偶爾沒來由的心情不好,偶爾看到路邊的松柏突然失神,遲律也覺得沒什麼。這世上他想要的都得到了,太輕易了,自然偶爾會覺得無趣。
只是偶爾。
但那天在會所,看到蔣蘭茵的那一刻,他突然就渾身血液都開始加速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