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遲律是個惹不起的主。他性子乖張無法無天,偏偏又陰晴不定喜怒無常,反正是個混世魔王,誰惹誰倒霉。
大家絞盡腦汁討好他,畢竟哪怕是他手指縫里露出一點好處,也足夠很多人搖身一變過上全新的生活了。
遲律知道自己在別人口中名聲不太好,但他無所謂,不care。
他每天過著奢靡的生活,今兒坐游輪開趴,明兒坐直升飛機跳傘,愛干嘛干嘛,生活精彩著呢,沒空管別人怎麼想。
喧鬧的會所包廂,遲律坐在最中央的c位,手臂放松地展開貼著沙發靠背,張嘴吃下遞到嘴邊的水果,指著臺上正大跳熱舞的女人一臉嫌棄:“這跳的是個什麼玩意兒?怕不是學了三個月速成的就來糊弄我呢!”
“遲小二,你就別挑了。x城最高檔的貨里里外外都被你挑了看遍,玩你也玩兒得差不多了,你總得給媽媽桑一點時間去培養新人嘛!”說這話的是和遲律一起長大的兄弟伙,也是個玩咖,和遲律很有共同的興趣愛好,兩人臭味相投。
“嘁,x城沒了,往市外找啊。國內沒了,往國外找唄。”遲律嗤笑,“看來還是我錢沒給到位。”
他今天顯然不算心情愉悅,看什麼都不爽快。臺上就算是個舞蹈大師來了也照樣被挑刺。
包廂門被推開,有服務員端了幾瓶紅酒過來,垂著頭,屈膝半跪在矮桌邊,將紅酒一瓶一瓶放好。
“你,給我倒杯酒。”遲律指著服務員命令道。
服務員頓了一下,還是取了開瓶器。
只是她似乎是個新手,動作有點生疏,好一會兒都沒把瓶塞取出來。
遲律的壞心情從來沒有緣由,今天這服務員又正好撞到了槍口上,他耐著性子等了快兩分鐘,突然直接搶過酒瓶就往服務員的方向砸。
動作沒有一絲遲滯。
服務員嚇得尖叫一聲,臉色慘白地抬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酒瓶蹭過她的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摔了個粉碎。
包廂頓時安靜下來,連音響聲都戛然而止。
“你上崗前,你們經理沒給你做過業務培訓?”遲律站起身,一臉不虞地逼近服務員,眼看就要抬腳踢人,發小突然冒出來,一把攔住遲律:“等等!”
遲律不悅地看過去。
“哎,我認得你。”發小指著服務員,不太確定,“你是不是,那個,就是那個……”
養尊處優的富二代哪里記得窮苦人民的名字,發小半天沒想起來,于是說了個關聯詞,“就是以前和柏松一起拿過貧困生獎學金的那個……”
蔣蘭茵。
遲律還是沒什麼表情,臉上怒氣未消,但動作確實停下來了。
“大家都是老同學,你別動手動腳的。再說人家還是女孩子呢。”發小給了遲律一個眼神,伸手把服務員拉起來。
蔣蘭茵低聲道了一句謝謝。
卻不料遲律突然開口:“我記起來了。你以前和柏松關系特別好。”
蔣蘭茵身形一僵。
“他不是出國了?在國外混得風生水起?怎麼,他沒有把你這個唯一的朋友帶著一起,飛黃騰達嗎?”遲律臉上掛上惡劣的笑,又懶散地坐了回去,盯著蔣蘭茵。
蔣蘭茵沒吭聲。
“算了,看在大家都是老同學的份上。”遲律慢條斯理地轉動著中指指環,“不過我剛剛因為你摔了一瓶酒,我記得那瓶酒的售價要三百多萬吧。
”
“我也不讓你賠了,你這種窮人肯定賠不起。”遲律微微抬手,就有人會意,另開了一瓶伏特加。
“你把這瓶喝了,我就不計較了。”遲律說。
一整瓶的伏特加。
喝下去怕是要死人的。
蔣蘭茵白著臉,沒動。
“如果你喝不下。”遲律微笑著說,“現在給柏松打電話,讓他來替你喝也行的。不過或許他功成名就后就把你這個窮朋友拋棄了,現在你聯系不上他了的話,那我也是沒有辦法。”
“喝啊,怎麼不喝?你要是能喝下去,我再單獨給你三百萬。”遲律說,“在場的人作證啊,我遲律向來說話算話的。”
在場的人都配合遲律的話開始活躍氣氛,催促著蔣蘭茵喝酒。
她顫抖的手碰到兜里的手機,半響,還是選擇了直接拿起酒瓶。
遲律的嘴角向下撇了一下,并沒什麼勝利的愉悅感。
“我來。”手腕突然被人握住,蔣蘭茵詫異地扭頭,就看到這個時間點本該剛下飛機的柏松風塵仆仆地站在自己身邊,堅定地拿過酒瓶。
遲律的嘴角已經徹底抿成了一條直線,雙眼死死盯著柏松,臉上沒有一丁點表情。
“是不是喝完這瓶,你就不計較了?”柏松問遲律。
包廂很安靜,就連發小都小心翼翼地偷覷遲律的臉色,生怕這少爺今晚鬧翻了天。
“是啊,你喝唄,我說到做到的。”遲律終于開口。
“好。”柏松舉起酒瓶就往嘴里灌。
蔣蘭茵連忙阻止他,卻被他一把按住手。
遲律的視線落在兩人相連的手上,心中那股怒氣越燒越旺。
酒瓶中的酒液過半,遲律猛的起身,搶過柏松手中的伏特加,直接摔碎。
“咳咳咳——”柏松被酒液嗆到,猛烈地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