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成功。”

楚允聽到這話的瞬間，心里崩著的那根弦一松，直接癱軟在地。

等待的時間里，他無數次反問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手術風險這麼高為什麼非要勸申屠謙接受治療。

瞎怎麼了，他可以做申屠謙一輩子的眼睛啊！

但好在，一切煎熬都是有回報的。

申屠謙被推出手術室。

“我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必須要是你。”

這是申屠謙進手術室前對楚允說的話。

因為這個命令，楚允一直寸步不離地守著申屠謙，就怕他醒過來自己不在身邊會生氣。

“楚允，你出來一下。”

病房門突然被敲響，楚允茫然地抬起頭。

一眼看到自己那消失了一段時間的親人。

申楚聯姻，最后送到申屠家的人不僅換了性別還是個啞巴。

這事楚家做得不地道，他們自己心里也有數，所以把楚允送過來之后就徹底沉默，全然不管楚允死活了。

畢竟誰能料到一個啞巴，居然真的有本事說動申屠謙改變心意呢。

眼瞎的申屠謙沒有利用價值。

但一旦他恢復視力……

楚家人的心思又活絡起來了。

反正一開始他們是直接把楚允送到申屠謙面前的，申屠謙是個瞎子，楚允是個啞巴。

只要他們想辦法讓別墅的傭人閉上嘴巴，他們豈不是可以玩一出偷梁換柱的把戲？

楚悅櫻對殘疾人申屠謙不感興趣。但對申屠家掌權人申屠謙還是很有興趣的。

楚庸將自己的打算和楚允說了個明白，并且理所應當：“你這兩天就回去把東西收拾一下，讓悅櫻過來換你吧。

”

他以為楚允還是會像以前那樣，沉默著點頭。

不料這次楚允卻搖頭拒絕，轉身就走。

“你真以為你搭上了申屠謙這棵大樹他會護著你了？”楚庸臉色一變，被這直白的拒絕弄得下不來臺，臉色很難看，“等他恢復視力，你以為他還看得上你？”

“要不是因為他眼瞎腿殘，你憑什麼以為自己有資格接近申屠謙？他是殘疾人的時候可以放下身段陪你玩一玩，但你以為他是真的看上你了？楚允，你不要太天真！”

楚允當然很清楚。

他可太清楚了。

他一早就知道，他是走了天大的狗屎運，能遇到正好處于低谷期的申屠謙，靠著申屠謙的庇佑過了一段難得的悠閑日子。

他自然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天之驕子申屠謙。

但那又怎麼樣？

如果申屠謙覺得不再需要他，那也是申屠謙自己向他開口，輪不到別人來對他指手畫腳。

楚允是啞巴，不是傻子。

“好，你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落得個什麼好下場！”楚庸憤怒甩手，轉身就走。

楚允若無其事地回了病房。

申屠謙依舊沒有清醒，他守在一邊，默默看著申屠謙的臉，其實腦子里什麼都沒想，一片空白。

很可惜的是，楚允拒絕了楚庸的要求。

卻拒絕不了申屠家的要求。

“你就是楚允吧，楚家的事我都知道了。”自稱是申屠謙母親的女人出現在楚允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知道楚庸的所作所為和你無關，你對我兒子也算有幾分恩情。所以你的隱瞞我就不計較了。”

“但我希望，從今往后，你最好別再出現在我們面前。

”

楚允低頭沉默，最后在本子上寫了一句話。

是因為我是個啞巴嗎？

“是。”女人頷首，“我也不瞞著你。我了解我兒子，他看著冷漠其實重情。無論手術成功與否，你在他最困難的時候陪了他，他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必定會對你負責。”

“但我申屠家的掌權人，不能娶一個啞巴。”

“申屠謙的身邊人，需要陪他出席各種場合，需要能言善辯八面玲瓏。”

“請你理解我的苦衷，也請你為申屠謙考慮考慮。”

良久，楚允點頭。

“你是個懂禮的好孩子。”女人面色柔和下來，遞給楚允一張支票，“別誤會，我不是用錢打發你，只是這年頭錢這東西最實際。有這些錢，你可以擺脫楚家對你的糾纏，也可以過想過的生活。”

楚允寫：

謝謝你的心意，我收下了，只是我還有一個要求。

“你說。”

我想親眼看著他見到光明的場景。

女人有點皺眉。

你放心，我不會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我可以穿護士服，假裝是工作人員。他不會認出我的。

女人這才點頭：“好，我答應你。”

楚允其實挺能接受現實。他理解自己和申屠謙的差距，不會因為和這個人有過一段相處，就真的天真以為，人和人可以跨越任何距離。

只是申屠謙摘下紗布那天，他的母親帶來一名妙齡女子。穿著得體，巧笑盼兮。

他突然就有點不甘。

如果他不是個啞巴就好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連爭取的機會都沒有。

紗布一圈一圈被取下，申屠謙周圍站滿了人，全部屏住呼吸盯著他。

那雙緊閉的雙眼習慣了燈光的刺激后，好一會兒才緩緩睜開。

他的瞳孔，有了倒影。

“申屠先生，能看見嗎？”醫生抬手，在申屠謙面前揮了揮。

申屠謙的視線在周圍所有人身上轉了一圈，最后落在穿著護士服的楚允身上。